對面的人瞬間沉默，似乎是将手機拿遠了些，又與身旁的人交流起來，完全沒考慮到江至野能聽清他們的話。

“不是，怪不得姓江的替他出頭，原來倆人搞到一起去了！”

“……行了孟哥，别忘了咱們的目的。”

江至野：“……”你還能活到現在真是要好好感謝法治社會了。

孟竟思終于回神，重新接起電話：“江老師，關于昨天的事，我全都是受人指使的，包括之前的那些照片也都是那個人讓我幹的……您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坐下，面對面聊一聊？”

原青已然完全清醒過來，左手撐着起身，順勢将頭靠在他肩膀，與他耳語：“不要，哥哥，别跟他出去。”

江至野親昵地摸摸他的頭，嘴上卻說：“後天下午吧，桃源咖啡店，那裡隐秘性不錯，孟先生應該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吧？”

孟竟思當然沒有任何意見，一口答應下來。

現在那人不可能再幫自己，他也不想進局子吃牢飯，隻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江至野身上。

畢竟這位頂流在業界的統一風評都是人帥心善，幫幫他也不是不可能吧？

見江至野終于挂了電話，原青神色不虞，一口咬上他的耳垂，犬齒微微用力，懲罰性地留下兩道淺淺的牙印。

江至野的耳垂很是敏感，一口下去，瞬間如火燒般通紅。他揉了揉耳垂，忍不住痛呼一聲：“嘶——你是屬小狗的嗎？怎麼還咬人？”

雖然心中隐隐覺得咬耳朵的動作似乎太過親密，但他也沒多想。

畢竟原青喜歡黏人撒嬌也不是一天兩天，他一向腦補能力出衆，已經自動替這些行為找到自認合理的理由——

他在原青孑然一身時拽了一把，知恩圖報的少年将他視為最親近的人，因此對他表現的親密點，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哥哥和他出去，我會擔心。”

原青蹭了蹭江至野微涼的頸窩，右手搶過他的手機放在床頭，同時左臂攔在他腰間用力一帶，重新将人按在枕頭上，順帶裹好被子。

“大早上的擾人清淨——哥哥再睡一會兒吧。”

原青動作強硬，有力的左手依舊箍在他腰間，語氣倒是一如既往地溫柔。

“不睡了。”江至野拍拍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示意他松開，“你再睡會，我下去給你買早飯，想吃什麼？”

原青搖了搖頭，“哥哥不睡，那我也不睡。”

說罷，他順從地松開手，卻沒有起床的意思，隻是睜着一雙水蒙蒙的眼與江至野對視。

“你還挺倔。”

江至野食指輕戳原青的鼻尖，視線不經意劃過他蒙在被中的右臂上白色紗布的一角，又心疼地問道：“還疼不疼？”

昨天晚上，小嘉偷偷用微信告訴他，原青傷得挺嚴重，因為不想他擔心，才沒主動提起。

江至野心裡其實有數。

昨天他在片場就已經灑了一地血，再加上處理過依舊滲出血迹的紗布、原青蒼白的面色……他也不是傻的，還看不出來嗎。

隻是昨天擔心則亂，居然被他慘兮兮的一句“我疼”吸引了全部注意。

“疼。”

原青半張臉埋在被子裡，聲音也悶悶的：“哥哥給我吹吹就不疼了。”

那雙露出的鳳眼漸漸與八年前青澀的少年重疊，恍惚間，江至野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冬天。

除了對着他，原青一直都是話不多的形象。

不過，江至野早就發現，無論是小原青還是大原青，面冷心熱的特點還是變不了。

誠明人過年，總要在年前炸些蘑菇、丸子之類的東西。先前每年都是他和蔣頌幫着打下手，那年多加了一個原青。

蔣頌向來是閑不住的性格，一看有人替她悶在屋裡幹活，直接飛奔逃走，美其名曰——下樓買菜。

“臭丫頭！”

江至野氣得不行，原青倒沒什麼反應，甚至還一副樂意至極的順從模樣。

他跟着蔣叔在廚房裡忙前忙後，原青像條小尾巴一樣也追着他，相當乖巧地幹活。

老舊小區的廚房略顯擁擠，竈台與水池挨得極近。

金黃的油在鍋中迅速升溫，咕嘟咕嘟冒着泡，蔣正拿着筷子站在竈前，聚精會神地盯着鍋内。

裹滿面糊的蘑菇下鍋，發出“滋滋”的響聲，一瞬間滾燙的油滴飛濺，落在一旁洗菜的原青胳膊上，瞬間腫起一個水疱。

“知知，快看看小青！”

蔣正吓了一跳，連忙叫江至野過來。

瞧見他胳膊上的紅腫，江至野蓦地瞪大雙眼，趕緊擰開水龍頭為他沖洗傷口，邊沖邊說：“先用涼水沖沖，家裡有藥膏，一會兒我給你塗上。”

原青也不說話，隻是用烏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見紅腫有所緩解，江至野從藥箱裡翻出燙傷膏，輕輕塗在他手臂上，忍不住心疼道：“疼不疼？”

原青抿了抿唇，最終點點頭。

江至野将唇湊到他傷口邊上，輕輕吹了吹，哄小孩般說：“哥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淡淡的薄荷味彌漫開，伴随着呼出的冷氣帶走燙傷處的灼熱感。

原青卻莫名覺得，那股火，像是燒到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