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是他貪得無厭,想要的太多。
“餘哥。”
年輕的小助理見他出來,殷勤地遞上外套。
餘程瞥了他一眼,面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是輕應一聲。
腦中那道身影一直揮之不去,有衣着普通、雙目璀璨的青年,有一身高定、神态自若的大明星,或哭、或笑、或憤怒……
卻總是江至野的樣子。
頭又泛起絲絲縷縷的疼,餘程快走幾步,直接沖進工作室,“咚”的一聲拉開抽屜,露出一排花花綠綠的藥瓶。
他精準找出一瓶白色的止疼片,抖着手倒出兩粒,和着桌上杯中冰涼的水一同咽下。
做完這一切,餘程方才脫力般倒在椅子上,雙手無助地掩面沉默。
小助理早已見過他這副有些癫狂的情态,隻是安靜地守在一旁,隐隐猜到他接下來的話,右手提前伸進包裡,捏住一疊照片。
緩了片刻,餘程松開手,向上拔了拔身子,重新啞着嗓子開口道:“他最近怎麼樣?”
助理想了想照片上的兩人,忽然猶豫起來,說話也吞吞吐吐:“餘哥,他……他最近挺好的,就是一直在拍戲嘛,還是老樣子……”
“照片呢?”餘程皺了皺眉,有些不滿他拖延猶豫的模樣,“直接把照片給我。”
見他不耐皺眉的神情,助理有些害怕地瑟縮一下,還是從包裡掏出照片放在桌上,然後迅速溜出工作室,并貼心地關上門。
他老闆如此關注那個江至野,肯定對他有點想法……要是老闆看到他跟另一個人那麼親密的照片,一定氣得要死!
老闆這麼喜怒無常,萬一自己惹火上身怎麼辦……溜了溜了!
餘程抓起那疊照片,一張張翻過,臉色逐漸變黑。
裡面全是江至野和原青,幾乎挑不出一張單人的照片。兩個人挨的極近,已然超過了正常的社交距離。
照片裡的江至野總是笑着的。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見過那樣的江至野了,真實、不夾雜一絲厭惡的。
餘程憤怒地将照片甩在桌上,巨大的沖擊力使其四散開來,其中幾張從中甩出,落在地上。
胸膛從劇烈起伏到平穩呼吸,他逐漸平複心情,将那幾張照片撿起,用剪刀将江至野從圖中剪下,剩餘部分丢進紙簍。
手機發出震動,他放下手中東西,看了一眼備注,蹙眉接起電話:“因為你的擅自決定,我已經付出代價了——我現在沒空理你。”
“餘程,我是你經紀人!”
女人的聲音尖銳刺耳,透過聽筒傳來。
“難道我沒告訴過你,别動他?”餘程冷哼一聲。
女人不屑一笑,話中帶刺:“别忘了,他最恨的人應該是你。”
“……恨我?”
餘程喃喃重複着,轉而又換上一副瘋狂的神情:“哪怕是恨,也夠他記我一輩子了。”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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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各部門準備!”
江至野脫掉身上的外套,起身整理下青色色衣袍,靜靜等待化妝師補妝。
今天這場戲算得上是他為數不多的動作戲之一了——雖然是純挨打。
他看了看化妝鏡,其中一張血迹斑駁、傷痕累累的臉,配着身上青衣破破爛爛、幾處特效妝化的傷口從破開的布料中露出的模樣,當真駭人。
即将拍攝的内容算是劇情上的一個高潮。
淮南王擁兵自重,發動叛亂,四皇子奏請聖上派蕭東隅前去解決,本質為取他性命。奈何幾次刺殺未果,他便把目光投向桑榆,企圖借他威脅蕭東隅。
桑榆的設定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書生,面對四皇子手下訓練有素的暗衛,确實隻有挨打的份。
“冷嗎?”
原青見他身上戲服破陋,不禁有些心疼。
江至野搖了搖頭,繼而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我好歹也是個大男人,哪有那麼怕冷。”
其實冷死了。
雖說他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但落水後遺症的影響不小,加上到處漏風的戲服,怎麼可能不冷。
他說這話,一是不想讓原青擔心,二是不想他有心理負擔。
這場戲頗具挑戰性,既有情感上的爆發,也有對打戲功底的考驗。對于新人原青來說,還是有些難度的。
況且,依照他對這小黏人精的了解,他要是說一個冷字,原青肯定極力想少拍幾條,免得他這個脆弱的哥哥凍出什麼毛病。
畢竟NG在所難免,他不想原青因為他産生心理負擔。
原青垂眼看他,忽然趁江至野不備,一把攥住他的手指。感受到冰涼的觸感,他無奈輕歎一聲:“還說不冷。”
“行了行了。”江至野有些不自然地甩開他的手,“你好好幹活,少操心這個。”
有的時候真是搞不懂原青。
明明年紀比他小、入圈也比他晚,卻顯得很老成,還總是管着他累不累、冷不冷、困不困。
雖然但是……對于這種關心,他還是相當受用的。
原青站好後,看向他的目光頗為幽怨,最終還是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