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記錯的話,規則上好像有不能碰血這條吧】
【主播實慘,誰能想到刀柄上還有血啊】
【觸犯規則……不是隻有死路一條了嗎】
【就這啊,我還以為能多撐一會兒呢】
……
或許是已經認定了池殊死亡的結局,直播間裡有一批人興緻索然地退了出去,但絕大多數都選擇留下來觀看。
他們并不期待主播能創造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奇迹,不過是想好好欣賞青年死亡時面帶恐懼、血肉橫飛的場景罷了。
池殊掀開鍋蓋,水沸騰時翻滾出的蒸汽模糊了他的面容,男主人的頭就靜放在一旁,鋒利的刀面倒映出它的影子。
他的臉上閃過掙紮之色,很快,頭顱咕噜噜沉沒到了水中。
……
“親愛的,菜做好了嗎?”
與柔和嗓音格格不入的,是令人心驚膽顫的拍門聲,伴着指甲刮蹭過木闆的尖叫,門闆顫抖着,仿佛随時都有可能傾倒下來。
狹窄的門縫間,忽然貼上一隻鮮紅的眼珠,眼睑粉紅,針尖般的瞳孔拼命往前鑽,女人吃吃的笑聲無孔不入,猶如徘徊的幽靈。
“好了嗎?親愛的,我們已經等不及了。”
“還沒好嗎?可是我好餓,我們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呀好餓呀,真的好餓好餓好餓餓餓呀……”
女人和孩童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像血肉擰成麻花,有種難分彼此的詭異。
蒼白纖細的手指一根根自門縫伸入,猶如橡皮泥拉長,幹癟的指尖像壁虎的吸盤,慢慢地蠕動着。
“爸爸,好了嗎?好了嗎?好了嗎?我們要進來了哦——”
下一刻,門毫無征兆地被打開。
青年就站在門後,被蒸汽熏得微濕的發絲粘在額前,姿态有些狼狽。他的面容呈現出一種異樣的蒼白,血色近乎于無。
池殊一手抓着門把,右手背在身後,腳尖往後挪了半步。
他從容地露出微笑,語氣平靜:“已經好了,要不要看看。”
女人轉動脖子,對他咧開鮮紅的唇角,緩慢地走了進來。
她走得很艱難,因為小腿上還拖着一個男孩,後者的手指牢牢吸在她的皮膚上,像一顆巨大的腫瘤。
他們的眼珠皆變得如血般猩紅。
——當你發現家人的眼珠變成紅色,請想盡辦法逃出去。
池殊的目光穿過縫隙,掃了一眼緊閉的612房門,斂下眸底的情緒。
竈台的火燒得很旺,白色的蒸汽蒙住鍋蓋,裡面強大的氣壓幾乎将它給頂起,發出噗呲的爆鳴聲。
女人就要湊過前去,一隻蒼白的手卻擋在了她的面前。
池殊道:“把孩子也抱起來,一起看看吧。”
他的目光很柔和,似乎真的隻是在随口提出建議,女人歪頭盯了他半晌,唇邊笑容愈發詭異,點了點頭。
于是男孩被舉了起來,他纖長的十指像口香糖一樣垂下去,在空中晃蕩。
池殊揭開了鍋蓋。
乳白色的蒸汽噴湧而出。
巨大的不鏽鋼鍋内,一顆發白膨脹的腦袋在沸騰的氣泡裡沉浮翻滾,他的五官已經腫脹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鼓起的皮膚像即将爆裂的皮球,自脖頸斷口處流出暗紅的組織。
女人幾乎是第一時間瘋狂地搖起了頭。
她渾身都戰栗起來,慘白的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着,猩紅自她眼珠往外擴散,眼白如感染病毒般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不對,不對不對,不是這個,不是這個不是這個不是這個……”
“我們要肉,肉肉肉肉,我們要肉肉肉肉……”
她死死盯着池殊,仿佛下一秒就要朝他撲去。
男孩凄厲變調的聲音在她的懷中響起。
“我好餓,好餓,好餓,爸爸媽媽我要吃肉肉肉肉,好餓呀好餓呀我好餓餓餓……”
“我們要吃——”
重疊的聲音在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鮮血濺上青年蒼白的面容,粘稠的血線自他右手的尖刀滴滴答答地淌落,伴着兩聲頭顱掉入水裡的噗通聲,他神色漠然,砰得一下合上了鍋蓋。
吃你個頭。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兩具無頭的屍體還站在他的身前,維持着最初的姿勢,脖子處平滑的切口處不停冒出汩汩鮮血。
池殊倒退半步,抓着刀柄的手鮮血淋漓,他唇瓣緊抿,視線緊緊盯着着這兩具屍身,仿佛隻要它們有什麼異動,就會毫不猶豫地再來一刀。
幾秒的靜默後,直播間内的彈幕瘋了一樣的刷過。
【我草,主播在發什麼癫啊】
【發生了什麼?啊?啊?主播他幹了什麼?!他幹了什麼——!】
【這屆新人這麼猛的嗎?他是瘋了吧】
【我懵逼了,這不是違規,這是直接把規則撕了稀巴爛啊】
【這、這就直接砍了?啊?我是不是看漏了什麼?】
【主播不會被精神污染了吧】
……
竈火上架起的不鏽鋼鍋中,一家三口的頭顱在沸水裡翻滾、碰撞,發出咕噜噜的聲響,像相互追逐的三條魚。
池殊感到粘稠的血從臉頰上流下來,有點癢,但反正擦不掉,他也沒去管,掃了一眼左下方的計時,還有二十分鐘。
殺死女主人和男孩後,除了原本若有若無的窺伺感變得更強烈以外,暫時沒有别的異常出現。
池殊長長松了口氣,走出廚房。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違反紙條上的規則并不是緻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