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已經活了将近一世紀的老人含着眼淚對她笑了一下,“您認為,等如今的孩子們徹底斬滅惡鬼之後,雷呼的培育師還有必要存在嗎?”
“您就這樣自信嗎?”她忍不住問他。
“我對這些孩子們,總是相信的。”
“如果可以的話,請将這封信帶給善逸吧。”
“好。”
從回廊遠眺,已是黃昏,這樣美麗的太陽,她未來也會欣賞許多回吧?
“Boss,也許在此之前,我從未如此直白地與您進行過交談。”
明亮到近乎讓人覺得是朝霞地金色光輝将首領辦公室劈開,一端是隐沒在陰影中的森鷗外,另一半是半個身體沐浴在光下的太宰治。
“但那個人既然将織田作的信息透露給了您,您就要毫不猶豫地去促成這件事嗎?”他的語氣很平靜,稱不上質問,卻很笃定。
昨日狙擊織田作的槍手,所用的槍支型号雖然與Mimic相同,但隻要仔細觀察子彈的花紋就能發現細微的不同。
“太宰,這是我身為組織的首領所需進行的必要一步。”木桌後,屬于首領的笑容依舊完美無缺,太宰治卻隻感到無趣。
“雪野醬失蹤,是你做的吧?”森鷗外看向身邊的愛麗絲,上次她們見面時,他還與愛麗絲一起幫雪野編了可愛的小辮子呢。
想想那樣的氛圍,真是輕松呢。
但可愛的下屬如今下落不明,那情況可就不妙了呀。
“Mimic所帶來的動蕩必須解決。”他的語氣非常堅定,“既然我的得力幹将雪野小姐不在,我自然要尋找出一個能完美解決問題的【最優解】。”
太宰治的眼睛透過近乎刺目的光輝,看到了首領脖頸上那條顔色鮮豔的紅圍巾。
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自己被繃帶遮蔽的眼睛,他明明已經看清了命運,現在卻依舊對做出抉擇感到厭煩。
“因為織田作是我的朋友。”他最終後退一步,轉過身毫不設防地向外走去,“雪野小姐是……”
也許他說出口了,又也許沒有,總之那一串聲音即将隐沒在大門之後,說不定未來也不會再此地響起。
在他西裝大衣的衣角處,是正要落下的太陽,海面之上,冰冷的弦月即将升起。
“夕。”黑死牟眼神冰冷地注視着自己的繼子,“你要背叛無慘大人嗎?”
“我從未說過要向他獻上忠誠吧?”雪野夕仰頭直視自己老師的眼睛,那三對眼睛居高臨下地直視着她,像是尖銳的利刃。
在他的身邊,站着的鬼換成了狯嶽。
他看着她,像是在看什麼不知好歹的東西。
“幾百年了,老師,您真的要将日之呼吸斷絕于世嗎?”
虛哭神去猛地擦過脖頸,帶來近乎窒息的冰冷。
“或者說您還想要持續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她依舊在毫無保留地直視、或者是質問他,“追逐幻影的生活?”
“夠了!”刀鋒這次真的将她的脖頸劃開,血液順着刀尖流淌下去。
“你以為區區鬼殺隊——”黑死牟對幻影避而不談,“你可以離開。”
“大人!”身旁的狯嶽急迫地出聲,卻被黑死牟冷淡中飽含警告的一眼扼住喉嚨。
“你可以離開告訴那些鬼殺隊的劍士們。”他将虛哭神去一寸一寸地收回來,“我也會在此等待他們。”
因為即使再怎麼努力,他們的天賦也不可能追趕上你。
眼前的繼子也是一樣。
他自己……也一樣。
雪野夕的血染紅了泥土,但這裡本就是不久前那些鬼殺隊劍士們的埋骨之地。
她與黑死牟互相對望,到了最後發現誰也不肯相讓。
“……老師。”
可惜到了最後,她也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命運的岔路口,如何選擇,如何決定,每一步都看似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事實真的如此簡單嗎?
“雪野夕,你真的要背叛無慘大人,即使代價都會是化作灰燼嗎?”
“太宰君,你真的要違背我的命令,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