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
我明知道太宰治那小子指定不老實,早知道我應該把他放在家裡,用繩子牢牢地綁在床上,最好在打上十個死結。
話說橫濱開鎖王對解開死結也會有一定的心得嗎?
……怪不得亂步先生說我這趟旅途并不順遂,原來是帶上了小兔宰治的緣故。
那天沒套他麻袋真是可惜了,啧。
——【雪野夕の日記,因為回到大正而變回的1月10日。】
太宰治真是個奇人,他居然能在嬌羞無措和冰冷扭曲之間任意切換,這兩個性格轉變之間連個不應期都沒有。
在雪野夕翻遍了屋子終于找到一件他能穿的衣服後,她松了口氣,總算不用讓太宰治穿着西裝三件套招搖過市了。
雖然這個年代也會有人穿西裝,但大冷天穿這身還是有些考驗太宰治根本就沒有的一些品質了,比如身體素質。
唔,自殺總是死不掉,這身體素質應該也不錯?
躲在被子裡的太宰治換好了和服,把有些散亂的繃帶重新纏好。
他推開了門,風雪襲來,還是很冷,不過下一刻,一件帶着大毛領的毛呢外套披上來。
“……哎?”身着淺紫色繡葡萄藤花紋的太宰治有點懵,“這幾件好像都是雪野醬的衣服吧?”
“是這樣沒錯啦。”雪野夕看着被毛領圍繞像是陷入了雪堆裡的太宰貓,“但是我們身高差不多,你就勉強穿穿好了。”
“這樣出去真的不會被人認為是變态嗎?”他倒是沒有脫下來的兆頭,反而是裹緊了鬥篷跟她讨論。
“以你的臉來說應該不會?”雪野夕毫不猶豫地說:“長得漂亮确實可以為所欲為啊。”
太宰治:“……”
他好像不是很想要這種穿女孩子衣服好看的贊美。
到了傍晚,風雪暫歇,雪野夕興緻勃勃地把即将陷入冬眠的貓咪拽起來,“出發!”
“可是人家一整天沒有吃飯了哦。”太宰治微微低頭,挑起鬥篷的一角擋在下半張臉前,“啊……真是疲憊呢。”
雪野夕看得呆了一下,“要不要考慮留個長發?”
“哎?”
“黑長卷,很好啊。”雪野夕非常誠懇,“當然,絕對不是我想看你留黑長卷。”
“真是貪得無厭。”他稍微歪了下頭,“明明雪野小姐自己就是黑長直嘛。”
有時經過她身邊還會嗅到黑色長發上的柑橘清香。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他輕微甩了甩頭,又閉上了眼睛。
“走嘛走嘛,要不然明天還是要在這裡餓一天啊。”雪野夕戳戳他,“就連水都隻能去外面舀一碗雪現煮。”
那為什麼就不能放任自己在這裡孤獨地死掉呢?滿臉憂愁的小黑貓歎息着起身,被扯住鬥篷帶走了。
雪後的森林很安靜,隻有踩實雪花發出的嘎吱聲,靜夜無月,唯有風聲像不甘的呼号響徹耳邊。
“這裡的樹木真粗壯啊。”走着走着,太宰治提出了一個新話題,“如果能……”
“如果能挂上去的話,就會變成鬼的風幹臘肉。”雪野夕非常誠懇地表示。
“鬼?”
“是啊。”雪野夕沒想隐瞞,畢竟現在正巧有一隻在朝太宰治跑過來,瞞也是瞞不住的。
他衣着破爛,體型矮小瘦弱,幾乎是已經變成了骷髅的程度,此時在雪中四肢着地狂奔,早已顧不上研究隐藏自己。
“上去!”雪野夕一把抓住太宰治的後領,将他往樹上一扔,眼看他抱住一根粗壯的枝丫,她才攔住這隻鬼。
“你也是鬼?”骷髅鬼的四肢在雪地裡刨動,“讓開!”
他此時饑腸辘辘,急需吃人,在森林中穿行許久,除了吃一些麻雀兔子之類的,一點血肉也見不到,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人,卻是個有主的。
“你才讓開。”雪野夕站在太宰治栖身的樹前,“鬼之間的争鬥沒什麼意義,看你的樣子,應該沒什麼血鬼術吧?确定要在太陽升起之前和我戰鬥嗎?”
尖銳的爪子狠狠刺入雪地,雪野夕聽見那隻鬼喉嚨之間不斷地發出“嗬嗬”氣聲,最終,他面朝着她退了一步。
退出十幾步後,他轉身朝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原來是一種懼怕陽光而且需要吃人的生物嗎?”太宰治從樹上一躍而下,像隻小鳥飛下枝頭,“但從沒看過雪野醬吃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