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語放下手中的蠟燭,伸手指了指周媚,好半天開不了口,她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的,難受極了。
經過白語和周媚這麼一鬧,周圍的氣氛輕松了不少。
秦昭卻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平平無奇的蠟燭,她苦笑着搖頭,看着面前的周媚和白語,她從來沒想過周媚的性格會是這樣古靈精怪,她也沒想過自己的親生母親會這麼不靠譜,她有一瞬間有些迷茫,她不确定周媚這樣的人,制定的計劃到底有沒有用,她們到底能不能阻止施有儀。
想到這兒,難免有些洩氣,秦昭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實力夠不夠來阻止施有儀,她呆呆地望着不遠處那個僅剩一點餘光的圓球,這麼龐大數量的鲛人油……
尋常人想要見到一丁點都難,偏偏施有儀一口氣找了這麼多出來,秦昭歎了口氣,她不知道他們熄滅這些蠟燭的行為算不算是動了施有儀的命門。
秦昭的腦海中思考了許許多多的問題,想到最後,她的腦子猶如一團亂麻,竟是半點線索都找不出來了,既然找不出來,索性不找了,她兀自走到周媚的身邊,小聲問她:“我記得,你也是從歸墟來的啊,施有儀既然那麼想去歸墟那地方,怎麼囚禁你的那麼多年來沒有逼迫你回到歸墟……然後她再跟着你一起回去呢?”
這話算是戳中了周媚的傷心往事,因為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冒昧,所以秦昭開口的時候語速很慢,她小心觀察着周媚的反應,一直到她叙述完整個問題,周媚的手才下意識地抖了抖,隻一秒,周媚就把自己顫抖着的手藏在了身後。
周媚輕笑兩聲:“就憑她?就算是跟着我也進不去歸墟啊。”
“你把我們歸墟當成是什麼地方了?哪兒能誰想來就來,誰想走就走啊。”
如果真的這麼容易,施有儀也不用耗費這麼多心血,建造這樣一個太陽出來了。
周媚:“那歸墟得是我們一脈的血脈才進得去,就是我和你這樣的關系,你能明白嗎?”
秦昭點了點頭:“血脈相承?”
周媚歎了口氣:“是啊,血脈相承,何況這還不過是進入歸墟的條件之一呢,今兒時間太少了不夠用,等下一次吧,下一次我再細細講給你聽。”
秦昭對此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的。
想了一會兒周媚又補了一句:“你是我的女兒,其實該早點告訴你的。”
周媚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怪怪的,秦昭找準時機,接過了話茬,她問周媚:“過去那麼多年,為什麼你從來都不肯來看我一眼呢?”
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她問完這句話之後周媚的肩膀在微微顫抖,黑暗的環境中,周遭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秦昭聽到了周媚深深吸氣的聲音,她沉默着,轉身面對着秦昭,兩個人就這樣僵持在這山洞中。
過了很久之後,周媚才緩緩擡手,她慢慢舉起自己的手,輕柔地落在秦昭的臉頰上,她的指尖隻在秦昭的臉頰上停留片刻,不多時就将手抽走了,她抽走自己的手時動作是那樣迅速,秦昭甚至還沒回過神。
這是除了剛剛那生疏又客套的握手之後,母女倆第一次接觸到彼此,周媚手上的溫度還是那麼低,秦昭響了很久,終于想了起來,有一次她在觸碰到死屍的時候,也曾經接觸到過這樣的體溫。
默了很久,周媚才緩緩開口:“秦昭,我回不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周媚的聲音裡好像夾雜着一絲哭腔,除此之外還有種堅毅的語氣,秦昭不知道周媚這堅毅的語氣來源于何處,但卻在聽到這樣的回答的時候,心中一沉。
秦昭問周媚:“你……遇到什麼危險了嗎?”她的腦子裡這麼想着,也就這麼開口問了出來,這句話問出來的時候,秦昭自己都有些吃驚。
或許這就是血脈相連的感覺,縱使兩個人隻是第一次見面,秦昭的心還是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提了起來,久久不能平靜,她發現,她竟然在擔心周媚。
這種感覺有些奇怪,在今天見到周媚之前,秦昭一直都覺得她和周媚之間更像是陌生人,雖然有着那一層血緣關系,但對秦昭來說到底隻是個聽說過一兩次名字的陌生人,她還以為自己很難對一個陌生人生出什麼樣的情感。
周媚也沉默了很久,久到白語都有些尴尬的時候,周媚忽然間開了口,她說:“嗯,是遇到一些麻煩,不過都是小事兒,順手解決的事兒,别擔心我,相比起來,我倒是更擔心你一點兒。”
秦昭沒太聽懂:“擔心我什麼?”
周媚指了指那些被熄滅的蠟燭:“這些是施有儀好不容易才點燃的蠟燭,為了這些她付出的東西可不少,現在你們說滅就滅了,我估計施有儀很快就會找你們算賬了。”
“你們大概也知道,施有儀……那人是個睚眦必報的性子,既然如此,我可不是要擔心你們嗎?”
秦昭仿佛抓住了周媚整段話之中的關鍵點,她問周媚:“你的意思是,你不和我們一起出去?”
如果她們相伴在一起,她想周媚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