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自從那天感覺到一片清明之後,更少踏出她那間房間。
謝金是個實打實的大喇叭,秦昭三天後要去見施有儀的事情被他廣播了個遍,就連隻見過一面的周過海都從他口中聽說了這個消息。
可惜周過海隻是“嗯”了一聲,然後很冷漠地對着謝金叮囑道:“你讓她萬事小心吧。”
謝金不死心,他不相信曾經親密無間的師徒如今這麼冷漠,他追問道:“沒了嗎?你就沒有什麼其他想要跟秦昭說的事情?”
周過海那邊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在電話裡長歎一口氣,語氣很是無奈:“大約是沒有了。”
這原本就是周媚替秦昭選的路,而且秦昭那性格,他就算是勸了又能怎麼樣?
說完之後周過海就很果斷地挂斷了電話,謝金呆呆地看着手裡還沒熄滅的手機屏幕,搖了搖頭。
就在謝金都不抱希望的時候,周過海的電話忽然又打了過來。
謝金接的很快,有一種生怕周過海反悔挂斷電話的感覺。
不過隻是隔了幾分鐘,周過海這一次再打回來電話裡他的聲音充滿着疲憊。
謝金“喂”了幾聲,才聽到聽筒裡周過海那疲憊的聲音,他先是“嗯”了一聲:“等等。”
謝金充滿了期待。
結果謝金等了很久卻什麼都沒能等到,謝金甚至有些懷疑電話是不是斷線了,他對着話筒“喂”了幾聲,依舊收不到任何回應。
就在謝金準備放棄的時候,周過海突然間慢悠悠地開了口:“其實…還真有件事要告訴秦昭。”
這一瞬間,謝金的腦子裡腦補了許多,譬如周過海有什麼救世的超能力要傳授給秦昭之類的事情。
但他沒想到,等到最後周過海再開口的時候,隻說:“你告訴她吧,周媚還活着。”
這句話吓到了電話另一頭的謝金,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金:“什麼意思啊?周媚不是消失了麼?難不成周媚又出現了?”
不對勁,謝金總覺得不對勁。
謝金:“什麼意思啊?如果周媚還活着她不應該去聯系秦昭?”
母女倆有二十多年不曾相見了,難道周媚就一點兒都不想秦昭嗎?
可惜,周過海并沒有要回答謝金問題的意思,他利落地挂斷了電話。
除了這句話之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謝金立即就把這通詭異電話的通話内容轉告了秦昭,他原本以為秦昭會和他一樣激動,但他沒想到秦昭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
她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像是聽到“晚餐吃什麼”之類的事情那樣自然。
秦昭的眼睛又流出了血淚,她用紗布輕輕覆在眼睛上,因着紗布的阻擋,視線也不大清晰。
唯一的好處是血淚不會時時刻刻滴落在地上了。
眼睛看不清楚,秦昭做什麼都沒有興緻,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兩個香薰蠟燭上面,聽到謝金來告訴她周媚還活着的時候,她也不過隻是掀了掀眼皮。
秦昭點了點頭:“知道了。”
謝金很是着急:“不是,師傅!你之前苦苦找尋了那麼多年的人!還活着!你就沒有一點兒激動嗎??”
秦昭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這個問題。
謝金:“她還活着!這代表着什麼!代表着你們終會有一天可以相見!”
時間過得太久,秦昭總覺得有些陌生。
想了很久之後,秦昭才開口道:“周媚這女人也真是的,這麼冷血,我好歹是她唯一的血脈呢!”
謝金覺得也是,他歎了口氣:“唉,師傅也許周媚她有苦衷呢,你們遲早會相見的。”
可秦昭在心裡卻隐約有個預感——她和周媚多半是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
三天之後,秦昭如約帶着白語出現在龍安山。
山腳下施有儀很早就到了,今天她依舊坐在輪椅上,腿上鋪着一個厚厚的毛毯,将她身下那條蛇尾遮了個嚴嚴實實。
施有儀的身邊簇擁着一堆人,他們緊緊圍在施有儀的身後,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唯獨施有儀的臉上帶着笑。
不知道施有儀又用了什麼手段,今天的龍安山上竟然一個遊客都沒有。
遠遠地施有儀就看到了秦昭和白語,她激動地操縱着輪椅向前挪動了一小步。
隔得很遠,她好像看到了秦昭身邊那個白語的身後背着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