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亭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好,媽你念舊情,要不下次我去提醒提醒他們?讓他們收斂點?總不能這麼得寸進尺吧。”
問完之後,施有儀陷入了沉默,她一直沒有開口,就這麼靜靜地看着李鶴亭,李鶴亭的手心一直冒着冷汗,他心裡沒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前些日子和李叔背地裡做的那些小動作被施有儀知道了。
那批骨珠他仔仔細細查看過,沒有任何問題。
施有儀的手緊緊握着,手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李鶴亭看着那東西的大小,估摸着應該就是前些日子送到施有儀手裡的那批骨珠。
東西是他親自看着李叔做出來的,他暗自松了口氣,又開始回想這段時間裡他經手的其他李家的事情,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沒有任何事情出了問題,李鶴亭覺得,這一次說不定是施有儀在詐他。
這是施有儀慣用的手段。
李鶴亭稍稍安心了些,他穩住心神,試探着問道:“媽,您别幹坐着啊,要不我給您泡壺茶?”
說完之後李鶴亭耐心等着施有儀回答,一直到等了很久施有儀都不開口,他剛剛穩住的心神又開始慌亂了起來。
這樣的氣氛實在是太沉悶了,悶得他喘不過氣來,好在施有儀終于眼神幽幽開了口:“泡茶啊,泡茶也好,你去吧。”
施有儀這間房間裡準備齊全,李鶴亭心神不甯,倒水的時候不小心飛濺了幾滴到他的手背,疼的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樣微小的動作他也需要萬般小心,一不小心就會被施有儀抓到把柄。
李鶴亭小心翼翼泡完茶,恭恭敬敬遞到施有儀的手邊,他彎着腰,頭埋得很低,兩手端着滾燙的茶杯,指尖微微泛紅。
那杯茶就被晾在了這半空之中,施有儀不接,李鶴亭就隻能保持開始時的姿勢,一直等着施有儀發話。
施有儀不接李鶴亭手裡的茶,反倒是用食指輕敲着桌面,她那雙眼睛緊緊盯着李鶴亭微微顫抖的手指,等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口道:“這茶都冷了,去換一杯。”
施有儀有個習慣,喝茶要喝熱的,說是熱的,大多時候都要滾燙的,她才肯喝。
如此往複,折騰了三遍之後,施有儀終于接過了李鶴亭手裡那杯茶。
施有儀笑了笑:“人用久了啊,确實很是舍不得,可你說的也沒錯,犯了錯還是要提醒提醒的。”
說完之後施有儀臉上的笑就僵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她将剛拿穩的茶杯猛地砸在桌子上,滾燙的茶水瞬時濺到了李鶴亭的臉上。
皮膚表面傳來刺痛,李鶴亭伸手想要去擦掉臉上的茶水,卻在準備擡手的那一刻被施有儀死死按住了手掌。
施有儀一直坐着,把李鶴亭的兩隻手都按在傾灑着滾燙熱茶的桌面上,她問李鶴亭:“知道你哪裡出了纰漏麼?”
她用的是肯定句,她知道李鶴亭背後的小動作。
李鶴亭還在猶豫要不要認下來的時候,對面的施有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施有儀的指甲很長,又長又鋒利,她加重手上的力氣,指甲就嵌入了李鶴亭手背的皮肉裡,帶出一道又一道可怖的血痕,疼的李鶴亭大叫了一聲。
施有儀冷哼一聲:“還不死心?我看你今天是非要撞這個南牆不可了。”
施有儀松開李鶴亭,從口袋裡摸出兩顆骨珠扔到了李鶴亭的面前:“長點腦子,我用這東西這麼多年,你和你那李叔随便動動手就能把我騙過去?”
“你們錯就錯在每一顆都太完美了!”
她的語氣越來越兇,說到最後她雙手強撐着桌面,有些想要站起來的意思,但無論她怎麼用力,身下的那條蛇尾都無動于衷,最終她緊咬着嘴唇,放棄了想要站起來的這個念頭,但臉上的表情更加猙獰了些。
施有儀指着李鶴亭怒罵道:“蠢貨!我經手的這些骨珠,深埋于地下,從來沒有哪一批是顆顆都完美無缺的,偏偏你這蠢貨最近送來的全都是這種東西!”
“你倒是給我說說,那老吳的貨什麼時候這麼上乘了!還是要我現在打電話給老吳,問一問你到底有沒有從他手裡買走東西!”
說說出口,施有儀的臉上又忽然挂上了笑,她這人一向喜怒無常,這麼多年來,李鶴亭早已習慣,他忽然間挺直了背,站地筆直。
李鶴亭觀察着施有儀臉上的表情,小聲道:“媽,這一批是您讓我新制的,可不是老物件啊,您不記得了麼?”
這段日子李鶴亭越來越發覺施有儀的記憶力不太好了,有時候她前腳剛說完的事兒,轉頭就忘了。
施有儀聽完之後眉頭緊鎖,額頭上隐約看得到暴起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