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泠朝他招了招手,半妖眼中頓時發亮,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向桑泠走去。
身為半妖,出現在人群亦是一種罪責。
桑泠柔和輕笑,仍是招手,“過來吧。”
半妖蹉跎半響,才算有了勇氣,怯怯地從竹林裡走了出來。
等他走到竹林外沐浴在陽光下,桑泠才将他看的更清楚,他一雙棕褐色的力耳此刻謹慎地趴着,同色的尾巴受驚般盤在身後一點不露。
同桑泠想象的兇狠不一樣,反而有些可愛。
半妖在她柔和眼神裡滿滿膽大,一點點往前走,喚了聲:“大師姐。”
桑泠盡量放緩聲音:“怎麼喚你呢?”
半妖慌亂看着眼前數十個外門弟子,這些弟子眼神裡是他熟悉的厭惡,他垂下頭回道:“我叫白烏。”
白烏盡力避開所有人的視線,盯着腳尖一動不動。
妖族傷人無數,人族對妖族簡直是極緻仇恨,半妖雖隻有妖族一般血脈,這種仇恨卻絲毫不少。
更慘的是,連妖族也并不認可半妖。
半妖生下來就是要掐死的,隻有這一點能讓妖族和人族理念相同,能活下來的半妖已經是極度幸運了。
所以,同門的厭惡對于白烏來說已經是仁慈了,他并沒有受到外傷和淩辱。
當初,他便是沖蒼吳仙府掌門有個親傳弟子是半妖來此的,他拼了命的通過試煉,隻力求能在這裡活下去。
至少他活下來了。
雖然孤獨,但活下來了。
桑泠繼續和他說話:“修煉上有什麼不會的嗎?”
瞬間,所有人都看向白烏。
對于衆人齊聚的視線,白烏完全是慌張的,他向來避着同門,生怕被他們發現。
這樣站在這裡被所有人看着,隻想想也讓他全身發麻。
他忍住逃跑的沖動回道:“回師姐,沒有不會的。”
桑泠挑了挑眉,雖說外門弟子修習的都是最基礎的功法,但在沒有外人指點的情況下,能全部修習成功可不容易。
立刻有外門弟子喝道:“大師姐好心好意指點我等,不可撒謊!”
“就是,你知道能的大師姐指點有多難得嗎!”
……
白烏瞬間就紅了臉,連忙擺手:“大師姐,我沒有說謊。”
桑泠既沒有反駁其他外門弟子的話,也沒有安撫白烏,隻是說道:“如果是真的,就去證明自己。”
明明是很普通的話,但白烏就是突然有了力氣般,他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在空地上将自己入宗以來學到的所有功法,盡數修習了一遍。
此刻,他像是變了個人,沒有怯懦膽小,一招一式極富力量。
他說的沒錯,除卻一些細小的問題外,他真的都會。
他越修習其餘外門弟子眼神越是變化,從厭惡到不屑再到震驚。
修習完畢,桑泠擡手輕鼓,笑道:“很厲害。”
瞬間,白烏的尾巴就甩了起來,他臉上一赫,立刻反手将自己尾巴抓住。
——
連婉正嬌嬌氣氣同内門師兄們撒嬌,訴說自己傷勢有多疼多折磨人,近日她一直以各種方式挽回相珩仙尊三人,她努力了許久,如今總算有了起色。
她賣慘時,平嘉在旁也附和了兩聲,誰知走到這裡,平嘉突然噤了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直勾勾往遠處一片竹林看。
那邊竹林沒什麼靈氣,隻有外門弟子會在那裡修煉,他們這些内門弟子及親傳弟子平日裡連個眼神都不屑往那瞟。
連婉疑惑拽了拽平嘉,問道:“師兄,你怎麼了?”
平嘉一言不發,隻是直勾勾盯着那片竹林。
他是半妖,所以視力驚人。
一眼便看到了大師姐,以及她身邊的一隻醜陋半妖……
他是半妖,所以聽力靈敏。
大師姐對那隻半妖的誇贊即使不願聽,他也聽的分明。
平嘉話也不說,擡腳就往竹林走去,連婉滿臉疑惑,帶着其餘内門弟子跟上他的腳步。
待走的近了,才看到竹林外被外門弟子圍在中間的桑泠。
連婉表情微變,思索一番還是跟着平嘉走了過去。
平嘉不知自己懷着什麼情緒,隻知自己步伐越走越快心如鼓擂,思緒亂糟糟理不清楚。
走到桑泠身後,他語氣甚至有些生硬,喚道:“師姐。”
桑泠回身,看到了平嘉。
跟着平嘉過來的連婉和内門弟子也紛紛喚道。
見到這麼多内門弟子,外門弟子們立刻拘謹起來,立刻行禮。
隻是他們的行禮還是未能得到這些内門弟子一個側目。
平嘉盡量放緩自己的語氣,柔聲問道:“師姐,你在這裡幹什麼?”
桑泠心情不錯,“在這裡教教師弟師妹們。”
“師姐果然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