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奔向右側的腳步急刹,身後,鶴唳般的劍嘯響起,鎖雲劍獨有的濛濛劍氣照亮半片天空,破空聲密如急雨,直沖他的後背。
他隻覺後背發涼,整個人籠罩在一股極強的殺意之下,幾乎要将他凍僵。
神秘人面具下的臉極度扭曲,此前狂奔已經消耗了他太多體力,此時面對三個人的圍攻,已是強弩之末。
難道隻能束手就擒了嗎?
正當他絕望之際,他忽然注意到前方平靜的湖面下有一片深色的水域。
他靈光一閃,擡頭看向天空。
今晚陰雲密布,他此前竟然一直沒發現今日是滿月。
天無絕人之路。
他唇畔溢出一絲笑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地向前沖去,腳下連點,竟然一口氣沖到湖中心。
蘇彌能從神秘人的步伐中感覺出他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此時此刻絕不能放棄。
她來不及多想,掠向湖中,蕭随舟和杜松亦是緊随其後。
神秘人已然精疲力竭,他仰躺在水面上,黑色的衣袍在水面散開,随着水波起伏。
蘇彌幾步掠到他身旁,伸手去捉他。
杜松漂在另一邊,見大勢已定,忍不住嘲諷神秘人:“跑又跑不掉,跳湖裡來是跑累了想喝水?”
本以為神秘人不會理睬的,他卻低低笑了一聲。
蘇彌心頭湧起強烈的違和感,一個念頭閃過。
對啊,都已經到死路了,為什麼非要到這湖裡來?
有陰謀?
她謹慎地收回了手,仔細觀察着神秘人。
好像沒什麼異常,他四肢都放松了,老實漂在水面上,黑乎乎一大團。
……不對。
好像不隻有他特别黑。
蘇彌盯着湖水,突然意識到什麼,心頭巨震,向神秘人探出手,想要抓住最後的機會。
這時,她腳下湖水顔色極速變深,轟鳴聲響起,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将她瞬間拉入湖底。
在她沉入湖底前,她感到腰間傳來一股力量,好像有誰摟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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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渦水流洶湧,向下吸卷同時還卷入了許多空氣,水流中密布着無數細小氣泡,蘇彌眼前一片昏暗,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被水流卷來卷去,完全分不清方向。
一片混亂中,她隻能八爪魚似的牢牢抱住旁邊的人,防止二人被沖散。
不知過了多久,蘇彌感到水流逐漸變緩,她松開扒在身邊人身上的手腳,拽着這人的手腕,順着水流的方向遊。
大概遊了一刻鐘,水壓逐漸變小,蘇彌頭上一輕,終于呼吸到了空氣。
但眼前依然是一片純粹的黑暗,不知道他們到了什麼地方。
“嚓”,微弱的火光亮起,是她身邊的人點起了火折子,同時照出了此人的面容。
原來是蕭随舟。
他環顧四周,說:“先看看這是哪裡。”
這是一個極度安靜的空間,除了他們腳下的水聲以外,再沒有任何其它聲音。火折子光照距離有限,隻夠他們看清前方不到半尺的距離,隐約能看到幾步以外有一塊碑,再遠處,就是一片漆黑了。
蘇彌一邊運轉修為蒸幹身上的水分,一邊向那塊石碑走去。
這個空間密閉潮濕,石碑上長了厚厚的苔藓,蘇彌用袖子使勁擦了半天,碑上的字迹逐漸顯露出來。
她湊過去眯着眼辨認,光線昏暗,隻依稀看清“諱、寒暑”等零星的字眼。
她有些不耐,轉身揪住蕭随舟,将他拿着火折子的手拽到碑前。
火光幽微,照亮墓碑上的文字,蘇彌眯着眼,慢慢念:“……顯考諱海,垂範志銘……”
她聲音頓住了:“……這好像是誰的墓啊。”
說完,沒聽到蕭随舟的回應,她又轉頭去看,結果一回身,額頭忽然擦過什麼微涼柔軟的東西,臉幾乎埋進蕭随舟的胸膛,一股清淡的香氣鑽進鼻孔。
蘇彌:?!!
她這才發現,因為她剛剛拽着蕭随舟過來用的力氣比較大,又把他的手拉得特别近,為了維持平衡,蕭随舟是一隻手繞過她的右肩探在碑前,另一隻手則撐在她的左肩上的。
這個姿勢,俗稱:壁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