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莊和千金谷多年生意往來,關系密切,有特殊的聯系渠道也不奇怪——但是這次他們是來求人辦事的,怎麼能搞得和貴賓駕到一樣?
眼見蘇彌瞪圓了眼睛,杜松趕緊湊過去,低聲解釋:“你不知道,每天前來千金谷求醫的人能繞你家垂鶴山莊三圈,要是不讓人先來接,光排隊你就能排到大後天去。”
他語重心長:“千金谷的醫師個個都是專家,很難見面的,更何況你還要見谷主。”
他又指指前面帶路的老人家,說:“這是忠叔,谷主段銜身邊最信任的人,一般來說是不會被叫來接待客人的,但是咱們——”他指了指自己、蘇彌和蕭随舟,無不自豪道:“身份尊貴,又是一起來的,谷主給我們面子,才叫他來接待。”
“見了他就約等于見到了谷主本人,不知道節省多少時間。”
蘇彌一想,杜松說得很有道理,專家門診比較高貴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這裡還沒實現網上挂号不是?
她向杜松豎起大拇指,真心實意誇贊道:“杜少爺考慮周全,我等自愧不如。”
杜松頓時渾身舒暢,走路都昂首闊步了起來。
三人跟着忠叔,走進杏林,沒一會兒蘇彌便看出來樹林的擺布是根據奇門遁甲來的,對修士來說破解不算困難,但對毫無修為的普通人來說,卻幾乎不可能走出去。
當初葉飛霜進谷,恐怕吃了好一番苦頭。
他們走了約兩刻鐘,千金谷的樣貌逐漸浮現出來。
眼前是一片廣袤的原野,地面上長滿了盛開的野花,蟲鳥啼鳴聲不絕于耳,或有鹿群穿梭其間,悠閑自在。再遠一些是數座低矮的房屋,屋前排了長長的隊伍,隊伍的盡頭是青衫醫師在行醫診治。更遠處伫立着高聳入雲的山峰,瀑布傾瀉而下,激起白霧,将整片山谷襯得像人間仙境一般。
空氣中彌漫着藥香,混着花香傳來,蘇彌深吸一口,不由得發出喟歎。
一旁的杜松也誇道:“千金谷的景色,看多少遍都不會膩。”
蕭随舟卻不為所動,問忠叔道:“請問,段谷主在哪裡?”
忠叔捏着胡須笑道:“谷主知道諸位會來,早命老朽帶諸位上主峰去尋。”
他指着遠處最高的一座山峰,道:“那便是了。”
他們跟着忠叔一路前行,碰到不少千金谷醫師,都停下來向忠叔行禮,這樣一來二去,由忠叔帶着的三人也自然成為了人群焦點。
打量他們的人越來越多,蘇彌也不客氣地觀察起周圍的人。
這一看,她便發現,前來求醫的患者囊括了各類人。
絕大部分是修士,也有零星幾個是普通人的。但修士中即有常見的修士,也不乏面色不善、渾身泛着血腥味、殺氣騰騰的修士,他們看人時,眼中似乎都要泛起紅光來。
這種明顯不是普通的修士——魔修。
蘇彌不由得看了一眼蕭随舟。
這可是魔教少教主,按理說該是這些魔修的頭頭了,可他卻一反常态,看起來比大多數正道還要風光霁月。
蕭随舟感覺到她的目光,了然地俯下身,附耳輕聲說:“師姐,我們師承一脈,我自然不會像其他魔修一樣。”
蘇彌心裡一驚。
太久不提這件事,她險些要忘了。
這麼一想,她脖子上佩戴的平安扣都似乎隐隐發燙起來。
她想說點什麼,又看到走在前方的忠叔和杜松,便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總會有機會得知往事究竟的,不急在一時。
半個時辰之後,三人終于到達了主峰峰頂。
令蘇彌意外的是,主峰峰頂也依然有病患在排隊,而且這些病患明顯不同于底下的修士,即使身負重傷,也個個氣息渾厚,明顯修為卓越。
不過人員分布倒是和下面一樣,有正有邪。
正邪兩道向來水火不容,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站在一起卻沒有打起來。
總不能人人都與她和蕭随舟一樣,關系特殊吧?
蘇彌三人跟着忠叔越過長長的隊伍走進殿内,忠叔将他們帶到左側的候客室,說:“諸位稍等,谷主正在給一位病人開刀,結束便來。”
蘇彌有些意外,都為谷主了,還要親自操刀進行手術,可真夠敬業的。
杜松解釋:“谷主段銜有醫聖之稱,就是因為他菩薩心腸,但凡有人求醫,必定出手相助。”
三人坐在候客室中,沒一會兒便有人端上上好的茶水,蘇彌正準備喝,便聽到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憑什麼他們不用排隊?!”一個粗犷的聲音大吼大叫道:“垂鶴山莊的人很了不起嗎?就可以不守千金谷的規矩嗎?”
“别攔着老子!老子排夠隊了!”
那人似乎非常氣憤,幾聲“哎喲哎喲”的叫喚之後,聲音便接近了候客室,随後,候客室的門被重重地推開。
一個穿着紅黑色短打,背着大刀,肌肉遒勁的男人眼中噴火,怒視着坐在室内的三個人。
他看了一圈,目光鎖定在蘇彌身上,片刻後,猙獰道:“好哇……冤家路窄,果然是你!”
他一把将大刀抽出,砸在地上,咆哮道:“蘇彌!今天老子就要和你把仙會盟當天的帳給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