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彌正冥思苦想,一個小童忽然從院門探進頭來,神色有些不安:“少莊主,莊主請您去會客廳一趟。”
他就差把“我很心虛”四個字寫在臉上,蘇彌感覺不妙:“發生什麼了?”
“我、我……”小童哭喪着臉:“少莊主!您想想辦法吧!”
在蘇彌的安撫下,小童總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當日擁雲教闖上垂鶴山莊,險些被蘇湛包了餃子,最後是燕梧将擁雲教衆人平安帶走的。
但燕梧離開時,看着蘇彌,說了句:“替少教主還人情。”
就是這句話,令在場的其他人起了疑心。
垂鶴山莊是當今的正派魁首,而擁雲是魔教,垂鶴山莊少莊主和擁雲教少教主,有什麼人情可言?
擁雲教挾持人質的風波剛剛過去,衆人正是敏感的時候。
即使蘇彌擊敗了謝自痕,不給個合理的解釋,這件事也不可能輕易翻篇。
蘇彌到達會客廳時,廳中衆人正聲淚俱下地勸蘇湛。
“蘇盟主,燕梧的話大家都聽到了,如果蘇少莊主沒法解釋,恐怕是不能再在垂鶴山莊待下去了!”
“如今我等将垂鶴山莊視為魁首,盟主,莊内可千萬不能出差錯啊。”
“是啊,盟主,我們相信您,但垂鶴山莊不能冒險!”
蘇彌邁進會客廳的步伐微微一頓。
她的雙眼亮了起來。
不讓她待在垂鶴山莊?
還有這種好事?!
瞌睡碰上了熱枕頭,蘇彌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在下首第一個位置坐下來。
衆人見她進門,紛紛咳了幾聲,語氣放緩不少。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問她:“蘇少莊主,當日燕梧說還你人情,是什麼意思?”
衆人屏息凝神,等着她的回答,連一直坐在上首默不作聲的蘇湛,也向她投來了目光。
蘇彌誠實道:“我不知道。”
另一個打扮利落的婦人提醒:“少莊主可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蘇彌搖搖頭:“沒有。”
衆人面面相觑。
過了會兒,又一人試探着:“……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我确實不知道怎麼回事,”蘇彌的眼神分外真摯:“如果諸位不放心,我願意離開垂鶴山莊。”
原本衆人都做好了拉鋸戰的準備,沒想到蘇彌卻打了一記直球。
她沒有為自己辯解,直接說願意離開,反倒顯得他們咄咄逼人了起來。
不少人不由得想起,擁雲教釋放人質,還有一份蘇彌的功勞。
他們有些不好意思了。
婦人軟下口吻,對蘇彌說:“應該是燕梧故意挑撥……”
蘇彌一聽這話,不對勁了。
别啊。
她巴不得趕緊走呢。
蘇彌“刷”地一下站起來,氣沉丹田,義正言辭道:“請您不要這樣說!”
她說得铿锵有力,一時間在座衆人都被鎮住了。
蘇彌目光堅定:“此事牽扯到魔教,萬萬不可用‘應該’一詞輕描淡寫地帶過。”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使我是垂鶴山莊少莊主,也必須秉公處理!”
衆人驚了。
這是何等正氣凜然的少年人啊!
白發老者動容道:“蘇少莊主深明大義!”
他對衆人說:“我相信以蘇少莊主的為人,絕不會和魔教勾結!”
衆人紛紛贊同。
蘇彌急了。
幹什麼?還不讓她走了是吧?
她偏偏走定了!
“莊主!”蘇彌大喝一聲,在蘇湛面前半跪下來:“我自請離莊!以保山莊清白!”
她緊緊盯着蘇湛。
蘇湛大吃一驚,面對魔教闖山都面不改色的人,此時居然半晌說不出話。
他看向蘇彌的眼神變了又變,最後化作欣慰。
他道:“你能這麼想,說明你已經很有擔當。”
蘇湛站了起來,走到蘇彌面前将她扶起,又對衆人說:“諸位擔心垂鶴山莊,也是擔心正道,蘇某可以理解。”
“現今,小女自請離莊,同樣出于維系正道穩定之心,她既然願意自證清白,我不會阻攔。”
蘇湛環顧衆人一圈,一刻鐘之前還咄咄逼人的衆人,此時羞愧地低下了頭。
蘇湛繼續說:“隻是希望諸位記住,小女離莊,并不是無可奈何。”
“她今日之犧牲,望各位銘記。”
散會時,參會者紛紛上前,對蘇彌表達了歉意。
他們多半是某個門派的掌權人,輩分本就比蘇彌要大,自覺今日所做不妥,讓一個無辜的小輩遭受無妄之災。
衆人非常愧疚,不少人拍着胸脯保證,日後蘇彌行走江湖遇上了困難,大可以去某某門派求助。
他們太熱情了,蘇彌招架不住。
她艱難地從一片“少年英才”、“深明大義”之類的誇獎中脫身,離開衆人的視線。
系統的聲音幽幽響起。
【可惡,讓你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