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好想要——我沒有的東西，還是燒了吧。

小石榴的眼神瞬間冷酷下來。

她握着狐狸點火的爪子滿懷期待地毀滅美麗。狐火的顔色在夜晚是幾乎滲人的幽藍，她彎起嘴角看狐火從發梢往上爬，火焰映在她的瞳孔，顯現出身為妖族難以教化的惡意。

做壞事不能被發現，不然小道士生氣了怎麼辦？她會好好控制時間，在羲儀察覺前收火。

漂亮的卷發，不，是燒焦的卷發！

嘻嘻。

在一樹一狐的期待下，狐火吐着火舌往上卷，羲儀還沒有醒來的趨勢。

狐狸對自己的隐息術很有信心，即便羲儀現在醒來，隻要它們逃得及時就不會被發現。

她們滿懷惡意暢想天亮後羲儀惱火的表情，幾乎笑出聲來。

然而時間慢慢過去，她們意識到不對，即便羲儀是半妖，那他的頭發也不至于這麼禁燒啊？

看着被狐火包圍的末梢頭發，小石榴質疑道：“你的狐火不會沒用吧？”

“怎麼可能，我的狐火可是……”

它驟然噤聲，還撤掉狐火。失去狐火包圍，她們看清了被燒的頭發——分毫未傷！缱绻的卷發如她們最初所見，清涼黑亮。

就在此時，羲儀的指尖動了，小石榴的心髒提到嗓子眼，狐狸還算淡定。這一動作後，羲儀又不動了，小石榴差點以為這人在捉弄她。

她松懈下來，順帶躺床上松口氣。手邊狐狸尾巴滑過右手背的感覺有些癢，她拍拍身邊狐狸讓她别亂動。

等等——狐狸在她左邊啊？那剛才動的是……

她驚恐看去，隻見羲儀緩緩擡頭，順着他的動作，背後的長發也慢慢流淌小石榴的手背。她吓得掐住狐狸，後者沒被羲儀吓到，倒被小石榴吓了一跳，當即一尾巴甩在她頭上。

“怕什麼，發現不了的。”狐狸用一隻尾部捂住小石榴的嘴，它的隐息術無懈可擊，隻要不做大動作引起對方懷疑就不會被發現。

小石榴了悟，點點頭，示意它松尾巴。

羲儀的神态不像完全清醒，像夢遊。他睜開眼睛，站起來，腳步拖沓地往外走。小石榴和狐狸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羲儀沒有準确的目的地，左轉右拐，跟在後面的狐狸和小石榴真的覺得這人或許就是夢遊了。

直到一座偏遠的花園，他停在一棵柳樹下。

小石榴和狐狸躲在湖中央的假山後，看岸邊羲儀打算怎麼發瘋。

今夜月光很盛，映在地面宛如一面明鏡，映出交錯的樹影草影。

他面向月光，碧瞳朦胧，驟然無數光點飄來，在他周身起舞。他靜默站立不動，夜風撩起他微微浮動的頭發，绯色衣袖翩然若飛。

這樣奇異美妙的畫面，小石榴的腦海裡幾乎在一瞬間想起來“妖族”，與人類推崇的纖塵不染的美不同，傳說中的大妖都是絢爛到幾乎詭異，即便是純白的雪狐，在沐浴日月精華舒展自我的時候，也是魅惑而勾人的。

熒光下，他的眼睛，就是無暇的翡翠。

狐狸注視這一幕，呆愣道：“我明白了，他這是在無意識地以妖的方式修煉。羲儀所展示的實力更偏向人族，但他體内屬于妖的部分會在他無意識時驅使他吸收日月精華。”

“好恐怖的妖族血脈，羲儀身為妖的部分，恐怕不簡單，而且，應該是不懼火焰的妖。”

小石榴對它口中的恐怖妖族血脈沒興趣，她一臉失望：“所以我們今晚白忙活了。”

“他怎麼醒了？”狐狸發現羲儀的目光逐漸清明，他周身的熒光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他身體飛出的火花。

一束束花火自他身上噴出，又在空中熄滅，如此往複。

這什麼奇怪的半妖？狐狸沒時間想這些，因為它的隐息術快到時間了，若是被羲儀察覺，它可不想跟他打——那家夥妖族的部分可能對它有些許壓制。

“小石榴，屏息。”

它驟然拖着一無所知的小石榴跳入湖中，它的動作很輕盈，以至于沒有激起一點水花。

小石榴倒是不怕水，不會出現窒息的情況，相反，狐狸在水下行動反而沒有她敏捷。

她用枝條綁在她和狐狸之間，抱着行動不便的狐狸在水裡遊動。

然而，她結出的枝條突然不受控制地向着湖底的一個方向生長。

怎麼回事？

她心中疑惑，但是枝條不斷拖着她往湖底墜，萬千碎光穿過她的身體，她一陣暈眩迷糊的感覺，她的眼睛裡的畫面變得虛幻，一片濃烈的色彩以至于她根本無法弄清是真實還是幻覺。

“小石榴？小石榴！”狐狸傳聲入耳，然而她沒有任何反應。眼睛要被拖入水底旋渦，它心一狠，眼一閉，跟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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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的先祖啊，無上的天神啊——吾獻吾身于龛籠，請您祝福我族，神樹萬年！”

遙遠的時空中，歌聲與鼓聲，綁滿彩帶的神杖，琳琅滿目的祭品，以及沐浴鮮血與歡笑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