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鬼鬼祟祟地走進山洞,一擡眼沒有看到華堯的身影,呼吸微微一滞。遂,眼神在山洞内飛快掃視一圈,發現那位兄台隻是挪了個地方睡大覺。
白瑤松了口氣走上前,就在她擡步的瞬間,華堯突然睜開眼睛警惕地看過來,那雙眼睛在昏暗中如狼眼一般閃着幽幽的光。她身上陡然一僵,像是被扼住了後頸,身上寒毛直豎。
須臾,緊繃的氣氛莫名一松,華堯收回目光。
白瑤走上前踢了他一腳:“你,做什麼吓人?”
華堯帶着森森殺氣冷聲道:“管好你的腿,除非你不想要了。”
白瑤心裡咯噔一下,覺得他兇神惡煞的樣子頗為駭人,還真有幾分做侍衛的潛質。
“你還挺像回事。若不是我在外頭救了昏迷不醒的你,你現在肯定已經被山裡的動物分食了!不過你身上的肉太硬,青丘的動物也不是什麼都吃的,說不定能留下幾塊殘渣。”
華堯目光不善地盯着她,沉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身上硬?”
白瑤不僅沒有被吓到,反而捏着嗓子說:“哎呀,我不小心摸到了,手會不會變黑啊?”
華堯深沉地盯着她,在昏暗的山洞中,漆黑的眼眸看不清是什麼神色。須臾,見她神色坦然,約莫是自己想多了,她并沒有惡意,就是天生嘴欠。
“你住在哪裡?”華堯問。
白瑤警惕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會負責。” 他看着白瑤,用一種極是認真的口氣說道。
白瑤一愣,扯了扯嘴角,下意識向後挪了半步:“哈哈我開玩笑的。” 她低下頭整理起草藥,嘟囔道:“我給你上藥時不小心碰到的,硬得膈手,白讓我摸我都不要。”
華堯陷入沉默,卻依舊緊緊盯着她,好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一個窟窿。
白瑤不明白自己怎麼又得罪他了,趕緊換了個話題,問:“你是怎麼受的傷?”
華堯遲疑了一下,說:“被野獸追趕不小心落下了山崖。”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倒黴了,跟我說說是什麼野獸,我幫你揍它!”
華堯看向低頭忙活的白瑤,語氣中隐隐有些不屑:“你?”
白瑤從袖口取出一把剛摘的新鮮草藥,撿出幾根嫩葉放入口中邊嚼邊含糊道:“我怎麼了?你連山裡的野獸都打不過,怎麼給我做侍衛啊?”
草藥味道苦澀,白瑤臉色一挎,不禁打了一個寒噤。一回頭見手中空空如也,那把草藥被華堯搶了過去,揉成一團丢進了口中。
他挑釁似的瞪着白瑤,大口嚼了幾下,然後一口吞下。
白瑤愣是被他一系列動作搞懵了:“你還挺能吃苦。”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華堯的臉色好像更白了,卻強忍着苦澀,扯了扯嘴角說:“良藥苦口利于病。我堂堂一個男子,怎麼會怕吃苦。”
白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可是那是活血化瘀的草藥,我拿來調理葵水的,你跟我搶做什麼?”
華堯的目光微滞,突然漲紅了臉,俯身幹嘔起來。
白瑤幸災樂禍地笑道:“吃就吃了呗,吐出來多浪費啊。”
“你......”華堯伸出一根手指,軟弱無力地指向白瑤。
白瑤挺直了身闆,擡起下巴對着他道:“我怎麼了?我沒有責怪你搶我的草藥,難道你還想倒打一耙?這就是你說的堂堂一個男子?”
華堯臉色一白,俯身愈加激烈地幹嘔起來。經過這一折騰,他愈合的傷口又滲出血,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臉色發青,已是進氣少出氣多。
白瑤蹲在他身側愁容滿面地看着他,用指尖戳了戳他凹陷下去的臉:“喂,你該不會要死了吧?”
華堯張了張口,白瑤低頭側耳:“你想說什麼?你放心,有什麼放不下的事都可以告訴我,我......”
華堯喘息的喉嚨發出沙啞的赫赫聲。
白瑤眼神堅定,握緊了拳頭:“我不會告訴别人的。”
華堯眼中最後一點光芒散去......
又過幾日,洞外的墳頭草......不,是野草,又長高了幾分。
洞内昏暗,華堯脊背繃直盤腿坐在避光處,阖着眼睛,雙手随着呼吸在身前運功。他受的皮肉傷早已愈合,氣色比先前好了許多,運功時手臂的力量也恢複得七七八八。藍色的光暈附着在他的手掌,如同一團霧氣漸漸從掌心向上彌漫,攀上他的手臂,将他的軀體包裹在其中。
蓦地,他睜開眼睛,手上的仙力頓時一收,如煙消雲散,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洞内靜谧了片刻,響起了嗒嗒嗒嗒的腳步聲。
幾日未見,白瑤若無其事地走進洞裡,見到華堯還未離開,眼睛一亮:“太好了你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