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青丘的。”
“她們該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哎呀,舫主人呢?”
船艙的門突然推開,幾名門内的女子突然被擠了出來,擡眼與兩位駭人的相一對視,身上一陣寒意,哆哆嗦嗦地待在門邊不敢動。
這時,門内又傳來:“讓讓,讓讓,借過......”
白瑤從人縫中擠出來,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眼睛忽而一亮:“施未羽!卿書!你們怎麼來了?”
施未羽沉默不語,手從腰間的刀柄上放下,目光暗暗在白瑤身上打量,見白瑤無事本該松一口氣,但見她太過無事,氣又不打一處來。
卿書的反應就輕松多了,她手上的弓化做一陣氤氲消散,走上前盯着她的眼睛問:“瑤瑤,你怎麼了?信上說你被綁架了,你有沒有哪裡受傷?”
白瑤這才想起來她為了避免找不到錦娘的孩子做了兩手準備,給長樂宮寄了信,還聲稱自己被綁架了。
白瑤眼神躲閃:“卿書姐,我沒事,真的沒事。“
不遠處傳來一聲不滿的冷哼:“我看她就是平日裡疏于修煉,連一船鬼魂都奈何不了,還要叫人來搭救,不如早點回宮,我親自教。”
讓施未羽親自教?她還不得悶死!白瑤一口氣沒上來,急得擠眉弄眼:“我平日修煉可用功了,但我這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嗎?我若是一直待在宮裡,怎麼有機會開拓眼界?要是我沒有親身經曆、親眼見過青丘的風土人情,未來怎麼治理青丘?”
“你還想治理青丘?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青丘放在你手上,怕是沒幾年便是要終結了。”
“施未羽,你不要以為你是左相,就可以這樣和我說話。我,我還是公主呢!”
“你渾身上下哪有一點公主的樣子。”
不一會兒,河伯也從人堆裡擠了出來,他作為施未羽、卿書的下級,一見二人就畢恭畢敬地作了一個揖。施未羽平日裡一闆一眼,對下屬更是嚴格:“河伯,那封信是你寫的?”
河伯掏出帕子,擦了擦不知什麼時候從臉上滑下來的冷汗,點頭道:“是啊,施大人。”
施未羽沉吟片刻,将那封信取出丢到他身上:“你看看你都寫了什麼。一句話颠三倒四、不知所雲,若是公主真的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擔當得起?”
河伯吓得臉色發白,低着頭不敢說話。
白瑤和施未羽不對付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了,不過施未羽雖然古闆,但對白家卻忠心得很,若不是為了白瑤的安危,也不會急急趕來。
白瑤雖然不喜歡她的風格,但她的辦事态度和效率還是無可挑剔的。她湊到施未羽耳邊說:“你看到了,這一船的鬼魂怎麼辦?”
施未羽斜眼冷冷瞥了一眼:“我自有定奪。”
白瑤識相的站到一邊。
“舫主何在?”施未羽厲喝道。
錦娘這時才蹙着眉從船艙内走出來,帶着懷疑的目光瞥了一眼白瑤,不慌不忙地撩了一下額角的碎發:“青丘左右相是嗎?我這艘小船真是越來越熱鬧了,我們的規矩是不接待女子,但是這些天怎麼女子一個一個都往船上跑呢?”
卿書看上去眉目和善但也極有手段,并不理會錦娘口中的規矩,而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錦娘微微一滞,笑道:“我名喚錦娘,是這座畫舫的舫主。”
“這麼說,這座畫舫上的女子都是你收留的?你為何收留她們?你可知她們從何而來?”施未羽的目光緊緊鎖着錦娘,單刀直入地問道。
錦娘提了一口氣,淡然答道:“沒錯,這些女子都是我收留的。他們都是天界無處可去的鬼魂,我見她們可憐便收留她們在船上。至于她們從何而來,我隻管畫舫的安危,她們隻要不在船上鬧事,其他我管不了。”
她的回答讓施未羽、卿書不甚滿意,卿書目光微沉:“在過去的一百年中,有多位男子在九曲河上失蹤,他們去了哪裡?”
錦娘垂眸,眼睫一顫,擡眸時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緊張:“這我怎麼知道?你們莫不是在懷疑他們上了這座畫舫?這條河又長又寬,就算我的畫舫常年在河上行進,也說明不了什麼。何況,我們與外界之間隔了一層結界,我們每每在外界停留的時間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哪裡有時間勾引男子上船?你看這一船的女子,哪有什麼男子的蹤迹?”
她身後船艙内的女子皆點頭稱是,因為數量太多,叽叽喳喳吵鬧起來。
施未羽厲喝一聲:“安靜!”聲音之大居然将整船的女鬼震住了。
白瑤也在一旁微微點了下頭,引得施未羽斜斜瞪了她一眼。白瑤對錦娘的話有七分是相信的,因為前些日子宗淇和人私奔不就打着美人舫的名頭?這些年但凡有人失蹤,怕是都會想到美人舫。這個鍋美人舫不背誰背?
不過也不是樁樁件件都是美人舫做的。究竟有多少人上了船,又有多少人在船上失蹤,是不是每一個都是壽數将盡,須得好好排查排查。
施未羽眯了眯眼:“沒有男子?那他是誰?”
錦娘心中陡然一揪,尋聲望去,就見小東湊在窗口,面色擔憂地望着她。
錦娘下意識向一旁挪了一步,企圖擋住施未羽銳利的目光,眼珠一轉:“他是随白姑娘一起上船的,許是白姑娘的朋友吧。”錦娘看向白瑤,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一絲乞求。
與此同時,施未羽也帶着深究看向了白瑤,白瑤在兩人迥然不同的目光中拉扯,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麼。
說自己為了欺騙錦娘,在鎮上找了一個少年冒充她兒子?
她居然編了這樣一個荒謬的故事,讓一個手無寸鐵的百姓陷入危險的境地,她這個公主還當不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