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大家都沒注意,現在幾人圍在那尊小巧精緻的神像前一陣震驚和惡寒。那神像裹着一身素袍,發絲順滑,未帶金鈴,神情慈祥,眼角也沒有任何點綴。但此時細看,那眼鼻與櫻桃薄唇,與房黎兒竟有八分相似。
居然有人将自己刻成佛像祭拜,什麼心态?
“我繞暈了,她是山莊主人?這都什麼事兒?你趕快放我們出去。”孔君山皺着臉,不滿地嚷嚷。
房黎兒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記得怎麼開門,早把你轟出去了。”
“她怎麼會失憶?”流逸問。
晏離望着房黎兒沉默了一會兒,房黎兒發現晏離在看她立刻故作輕松地微微笑了一下,眨眨眼睛,眼角的蝴蝶扇動絢麗的翅膀,讓她甜美的笑容變得别有風情。
白瑤捕捉到了她的表情,下意識去看晏離的反應。見晏離好像并沒有反應,心裡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晏離上前一步,說:“冒犯了。”伸手在距離房黎兒半米的地方,手上浮現一團白氣,順着房黎兒的衣衫遊走。房黎兒起初對晏離的靠近非常高興,在白氣卷上身體的時候,表情一頓,露出疑惑的表情。
常人修煉仙力總要經曆一個淬煉的過程,初時仙力渾濁沉重、斷斷續續,越往上走越是清透純淨,綿延不絕。這白氣輕薄纏綿,看似柔軟卻帶着一股壓抑的勁氣,她能感覺到這不是普通的仙力。但有多不普通,她失憶了也說不上來,就是不由自主地變了臉色。
流逸、月婆婆見晏離釋放的仙力,神色都有些驚異。
孔君山走到晏離身旁,自來熟地問道:“她怎麼回事?”
晏離收回手,冷臉說道:“她體内有一絲來自天庭的氣息。”
孔君山眼角一彎,不以為然地笑道:“天庭?我還魔域呢!就她?難不成她還真是天庭的某個神佛?”
晏離微微側頭,似乎想要避開孔君山:“她先前應當去過天庭。”
孔君山撇撇嘴,小聲說:“怎麼又扯到天庭了。”
流逸見識了晏離的仙力,知道此乃高人,于是不加思索地問:“有辦法恢複嗎?”
在幾人憧憬的目光之下,晏離思忖道:“沒有。”
孔君山哼哼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本事,一天到晚繃着一張臭臉裝深沉,原來就是靠這張臉唬人。”晏離冷冷看了他一眼,孔君山雖然不悅,不過沒再說什麼。
“為什麼她的記憶會消失?”白瑤問。
“不知。但是我懷疑,她記憶丢失和我們之中的某個人有關。”流逸收起長劍,抱劍靠在一旁的樹上,森冷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
眼下,山莊裡除了房黎兒,隻有月婆婆、靈夜、孔君山、流逸、晏離與白瑤,難道房黎兒失憶和他們有關?
孔君山、流逸的眼底多了幾分探究,幾人之間的氣氛出現了一絲緊繃。
白瑤忽然想起來:“孔君山,你是第一個見到房黎兒的人,你是怎麼遇見她的?她那時是什麼樣子?”
孔君山認真思索起來:“我那天喝多了,在林子裡見到她時,她正茫然地打圈兒呢,我見她貌美就上前搭話......她的嘴巴你們也見識了,我自然沒讨到好,再之後的事情和她方才說的大差不差,你們都知道了。”
天色漸暗,忽而一陣風送來了大片的霧氣,小樓漸漸被霧氣所籠罩,燈光在一片朦胧虛妄之中似真似幻。
“快天黑了,我們要趕快回去。”靈夜要攙扶月婆婆回小樓,月婆婆回頭悲恸地朝房黎兒說道:“主人,快回去吧。”
房黎兒還沒适應這個身份,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趕忙跟在他們身後向小樓走去。
餘下幾人零零散散地往回走。大霧彌漫,相隔幾米便看不真切。
晏離走在前面,冷着臉未說話。
孔君山偷偷放慢腳步,湊到白瑤跟前,瞄了晏離一眼,小聲說:“他是冰塊嗎?”
白瑤瞪了他一眼:“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這小丫頭片子嘴巴着實讨嫌。孔君山輕笑一聲,挪開頭,故意拉着白瑤放慢腳步:“開個玩笑嘛,他與你一道來,怎麼對你也如此冷淡?他能教你什麼?小妹妹,你要不要換個師父?”
“換誰?”
“自然是我。我風流倜傥、才藝高強,不比你那冰山師父有趣得多?”孔君山洋洋得意地伸手想拍拍白瑤的頭,懸在半空中的手忽然一痛,被一股力道打開了一寸。正好白瑤閃開了身子,兩人一交錯,倒是看不出有何不妥。
孔君山揚起嘴角,眯着眼睛甩了甩手,别有意味地看了不遠處模糊的身影一眼,威脅道:
“你跟着你那面癱師父,以後你也會變成小面癱的。”
“變成面癱也不要你。”白瑤摸了摸臉頰,氣鼓鼓地說:“房黎兒是虛雲山莊莊主你不敢招惹,難道我就是好欺負的嗎?你以為三言兩語就能哄騙小姑娘?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半點比不上我仙風道骨的師父。離我遠一點!”
孔君山神色轉冷,嘴角帶着森冷的笑意:“什麼樣的師父教什麼樣的徒弟,果真兩個人都超凡脫俗、特立獨行。不要就不要,誰稀罕你這種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說罷,加快腳步追上去,路過晏離身邊時頓了一下,然後未說一字便甩開了他們。
白瑤追上晏離,看着孔君山的背影嘟囔道:“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晏離凝望着遠處的身影:“不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