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閑攥緊了晏離的袖口,微蹙着眉,眼中一番掙紮,露出一副痛定思痛的樣子:“我招!我什麼都招!”
晏離淡淡瞥了她一眼,仿佛不在意她的表演,但一瞥過後神情認真起來。
慕小閑低聲道:“上次我和小十一在花神山時,因為遇到了華堯,所以事情解決得很順利,也就忽略了很多問題。譬如阿寐作為魔族為何要來花神山?為何要将花神山的動物煉成魔物?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否有其他魔族參與?也許虐待動物也許隻是一個表象,這裡還有其他我們未曾發覺的事情。
“我追索到三百年前花神山曾經遭遇過一次怪物襲擊,花神村傷亡慘重,也直接改變了花神石像的命運。而那個時期,花神山的靈體曾感知到過魔氣,所以我想回到三百年前,也許就能弄清楚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是為了尋找答案?”晏離微微擡眼,眼神無波:“你對魔族很有興趣?”
“不。”慕小閑猶豫了一下:“我沒有那麼強的好奇心與求知欲。花神山、阿寐和魔族的一切都與我沒有關系,我可以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慕小閑的語氣漸緩,擡眸看着晏離的眼睛真切地說道:“我擔心花神山未來可能還有災難,還有......”她瞳孔之中倒映着晏離清冷的神色,漸漸凝固。
“還有什麼?”晏離薄唇微啟,面不改色。
“因為你。”慕小閑小聲說。
晏離眼色微變:“你說什麼?”
慕小閑慌忙掩飾道:“小十一受到花神山靈體的影響做了一個夢,夢到你渾身是血。我怕你會被卷進去,所以過來看看能不能自己先解決掉。”慕小閑的聲音越來越弱。
“胡鬧!”晏離斂了眉,語氣重了幾分。
慕小閑知道他會不高興,但總比他真的被卷入莫名的災難好。
她拉了拉晏離的袖口,故作乖巧地抿了抿嘴,擠出一彎淺淺的酒窩,道:“晏離,我就在這裡待上幾日,查清楚了就回去,查不清楚肯定也要回去。我回去後一定加緊修煉,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你在家好好休息,可千萬别出門啊。”
晏離沉靜的眸光泛起波瀾,唇抿成了一條冷然的線,目光在慕小閑臉上停留須臾:“你真是這麼想。”
明明是個疑問句,卻用陳述語氣說出來,好似在不确定中帶着些期許。
慕小閑雙眼冒光,“真摯”地望着晏離的眼睛:“是的,我真的是為了你!”
晏離不知道有沒有将她表忠心的話聽進去,但總算不再為難她,神情像是在思索什麼,眼眸又恢複了深沉平靜。
靈境之樹上泛起一陣波光,空靈的聲音響徹大地。
慕小閑望着巨大的樹冠問:“晏離,為什麼我回到三百年前還能見到你?”
晏離淡淡道:“回到過去隻是一種虛像,你的魂靈依舊在現世。”
慕小閑回憶起這兩天發生的點點滴滴,有一種怅然若失的感覺。白衣、元叙、小猴子的面龐一晃而過,他們也隻是虛像嗎?
慕小閑回過頭望向晏離,此刻的他是否是真實的?
慕小閑眨眨眼睛:“晏離,為什麼我總會進入你的靈境?”
晏離頓了須臾,雲淡風輕道:“你想來。”
慕小閑深吸一口氣,完全沒想過是自己有意闖進别人靈境的。她打擾了晏離的現實生活不說,現在還企圖染指人家的靈魂?!
“我不是故意的。”突然想起晏離說她每次都不是故意!
“不,我以後會盡量控制自己不打擾你。”
晏離并未應答,或許根本不信她的話。沒錯,但凡她能控制,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休息好了嗎?”晏離冷冷地問。
慕小閑:?
“沒事就出去。”
慕小閑張張口,生硬地應了一聲“哦”。
晏離擡眸,眼神一淩,一股寒氣卷上她的身體。慕小閑身形像卡頓的畫面一樣,逐漸抽離而去。出去的瞬間慕小閑在心中呐喊,他怎麼好像又生氣了?
一夜安穩,慕小閑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了元叙的家中。
元叙蹲在院子裡石砌的爐子旁扇扇子,熱的滿頭大汗。
“你在做什麼?”慕小閑聞了聞氣味,皺起眉頭。
“啊!慕姑娘你醒了!”元叙趕忙站起身,将蒲葵扇攥在手裡:“我聽白兄說你太勞累暈倒了,所以熬了一些安神的湯藥。”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濃的中藥味,慕小閑呆滞了一下:“不......不了吧......”
“慕姑娘别見外,這湯藥真的很管用的。”
“白衣呢?”
白衣從屋裡緩緩走出。
慕小閑瞪着眼睛問:“是你讓他煎藥的?”
白衣不管不顧,縱容元叙為她端上了一碗黑黝黝的湯藥,苦中帶澀的氣味讓她捂着鼻子後退幾步,撞上了院裡的絲瓜藤架,藤上結的絲瓜搖搖欲墜。
“這真的能喝嗎?”
白衣回應:“我看着他熬的。”
“慕姑娘,你也别怪白兄,他是你哥哥。這湯藥是我祖傳的真的很管用,诶,你别跑啊......”
慕小閑最終還是在元叙和白衣的圍攻下,捏着鼻子将那碗湯藥一飲而盡。那銷魂滋味一路灌進她的身體,她頭皮發麻,渾身都惡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