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閑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她皺着眉頭說：“就這樣？”

鳳钰感覺到一絲寒氣從腳底爬上來，居然一路竄到了他的頸椎，讓他渾身一顫。不妙，小閑閑貌似要發火了。

“呵......”慕小閑眯起眼睛，一腳踩在擱淺的船沿上，臉色越來越沉。

鳳钰“啪”的一聲收扇，喉結上下一滾，蹙着眉頭似乎在做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對不起，是我不對。下次見面，我會送你一個寶貝。真的。絕對是稀世珍寶！”

慕小閑語氣不善：“能上天庭“我最想要法寶”排行榜前十的那種？”

鳳钰狠下心點點頭，一副要了他老命的樣子：“能上！絕對能上！”

殺氣在一瞬間撤離，鳳钰長舒一口氣。

既然鳳钰承諾了有寶貝拿，慕小閑也沒必要多做糾纏。不過這件事情疑點頗多，比如她一直和華堯、鳳钰共處一室，居然沒發現他們之間暗潮洶湧。

“為什麼給華堯下毒？”

鳳钰又打開扇子飛快地扇了起來，扇起來的風将他散亂的頭發吹得揚起來，他慵懶地勾了勾嘴角但眼底沒有絲毫笑意：“這是他欠我的。日後你會知道的。”

鳳钰身上有太多秘密，有時慕小閑都不知道他說的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假的。想起剛才華堯一出現就對鳳钰出手，他會不會是發現了什麼？

“華堯知道是你下的毒嗎？”

鳳钰聳聳肩：“誰知道呢？不過我又不怕他。”

慕小閑又問; “為什麼要幫魔族？你是站在魔族那邊的嗎？”

聞言，鳳钰眯了眯眼：“嗯......此言差矣。看來我得提醒你一下，小閑閑，你剛來天界不久，且飛升之後一直待在天庭與神官為伴。所以你所見所聞都是站在天庭的立場，但那并不一定是真相。天界自上古以來存在數十萬年，天庭、青丘、魔域三地之間的是是非非并無絕對，或許換一個角度，就是另一種結論了。”

慕小閑聽得懵懵懂懂，像是捕捉到了什麼。不過她很快發現鳳钰這話也有些貓膩：“你這話聽上去看似中立，實則是有所引導吧。”

鳳钰人畜無害地眨眨眼睛：“我也有我的立場呀。”

慕小閑懶得追問，天界的恩恩怨怨她不想參與，她隻想安安穩穩地活下來。

“是時候該走了。祝你一路順風。”鳳钰上前準備送船離開，慕小閑突然擡手制止了他，眼中略微遲疑：“等等，因為你騙了我，所以有件事情我一直沒說。”

慕小閑舒了一口氣，不知該從何說起，這源自她的另一個猜測。

“我遇到了一抹殘魂。”慕小閑盯着鳳钰一個字一個字說：“他很強，而且對這個镯子有反應，你知道他是誰嗎......”

鳳钰的眼睛睜大，瞳孔微縮，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

一陣疾風而過，他突然飛撲上來，抓住慕小閑的肩旁，顫聲問道：“他在哪裡！”

慕小閑從沒見過鳳钰這麼失态的樣子，脖子向後縮了縮，遲疑道：“在北溟海極。不過，我走之前他就已經離開了。”

鳳钰放開慕小閑的手臂，搖搖欲墜地退後幾步。

此刻，他一直掩藏在重重僞裝之下的情緒，濃厚、深沉的慘淡與悲涼，終于如同抽絲剝繭一般漸漸從眼底洩出。他蹙着眉，身體微微顫抖，目光落在慕小閑的身上，仿佛穿過她在看别的什麼人。

慕小閑心裡一顫，有些擔憂地看着黯然失色的鳳钰： “我不是故意不說的，他對你......很重要嗎？”

鳳钰閉上眼睛歎了口氣，睜開時眼底的瘋狂已經褪去，隻是眼睛裡充滿了壓抑的紅血絲：“沒事。這不關你的事。”

“他......是什麼樣子的？”鳳钰艱澀地問。

“他魂魄不全，記不清事情，整天渾渾噩噩的。”

鳳钰垂下眼眸，如簾的睫毛輕顫，掩去了他眼中的神色，他又将自己包裹了起來。

良久，他緩緩伸出手用喑啞的聲音道：“走吧，到了那邊小心為上。珍重” 他手上微微發力，慕小閑所乘的小舟自動向前劃去，她漸漸融進了黑暗之中，最後一絲光亮在她眼前慢慢縫合。

“珍重。”慕小閑輕聲說。

在裂口合上的一瞬間，鳳钰立刻抽身離去。

南天門恢複了平常靜默的樣子，依舊莊嚴肅穆，氣勢雄偉。偶爾幾位仙家匆匆路過，也不會多做停留。

誰也不知道這裡隐藏着一條隐蔽的暗河通向青丘，而暗河洶湧，通向的未知之地是否也同樣暗藏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