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櫻有些狐疑朝屋内看了看,今晚降雪,不知今晚他有什麼事竟然這樣蠻橫,隻見周檀淵餘光瞧見她進了門,便對着一幫下人說,“将門帶上,你們都先下去。”
雲栽将門帶上退了出去,周櫻不自在得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害怕剛才的煙熏火燎的味道惹人起疑。
“你在躲我?”周檀淵嚼着橘子側躺着問她。
周櫻淨了手坐在鏡前背對着他,看着自己的泛紅的眼睛,刻意壓制自己微顫的鼻音:“我躲你幹什麼。”
周檀淵察覺到了她的哭腔,起身走到她的身後,“這橘子酸得很。明日我讓津童從我那拿來一些。”青色箭袖擦過她發間垂落發絲,雙手扣住她的肩頭。“今日六皇子找我,說最近的邊境之戰,我軍長驅直入,勢不可擋,齊軍抵攔不住之後可能會議和,雙方都會交換一些條件……”
“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麼。”周櫻煩悶地起身,周檀淵的雙手垂落下來。
“你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你這個人難道真就無欲無求?什麼都不想嗎?”周檀淵聲音突然冷下來,月光曝在他的側臉,棱角那麼分明,比他的話還利。
“我要想什麼?想以後,想未來?”周櫻冷笑一聲,“你是擔心兩國講和之後你的大姐回來我該怎麼辦?這些話你說錯了人,應該說給你的母親聽去。”
周櫻剪掉燈蕊,那火光弱了一些。“你是看我可憐?所以你伸出援手,柏淵哥大婚前那晚所以你趁着酒意吻我,是想讓我做你的小妾還是大丫鬟?”
“你們周府的人真是霸道,攔了人不說,這輩子是不是還要我對你們感恩戴德。”
周檀淵咬緊了牙關,鼓起顴腮,突然轉身像一隻獵豹掐住她手腕,碎瓷片應聲落地。染着橘汁的手指扣住周櫻後頸,周櫻繃直了脊背,石榴紅撒金裙裾下,繡鞋往後挪動半寸。
“你說什麼!”周檀淵狠盯着她,二人對視良久,周櫻的睫羽掀起驚濤,泛着淚光,可眼神還是那般無所畏懼,滿是挑釁。
一側銅鏡中映出兩人,交錯的呼吸間,周檀淵的手扣住周櫻的腰封,拉扯着她的腰帶。
她的聲音卻像碎冰墜入寒潭:“你将我和我娘都看作是暗娼窯姐,任人糟踐的。”
周檀淵眼中發出怒光,拇指扳住她下颌,瑪瑙耳珰擦過他唇畔。
……
她偏頭一閃,“……我雖低賤,你不怕我們有血緣之親嗎?”
楚腰間的手突然僵住,缱绻與霸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狠厲。他擡手狠狠地掐住周櫻地脖子,青筋在蒼白手背綻開蜿蜒的裂痕,面色可怖。
“你當真以為自己是周家血脈?”
周櫻面色漲紅,快要喘不過氣來,緊緊抓住周檀淵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抓緊最後的一根稻草。窗外狂風吹拍着窗戶,發出咯楞咯楞的聲響
他瞳孔忽然輕顫,暴戾裂開細縫,他松開右手,轉身朝門外走去。背後的周櫻癱坐在地上,劇烈地咳嗽。
門一打開,一場風雪順勢闖了進來,周檀淵失魂一般走在黑夜裡,雲栽看見屋裡周櫻的樣子忙跑了進來,看見她白皙的臉上挂着嗆出的淚珠。
“姑娘,怎麼回事?”
周櫻卻望着門外洋洋灑灑的雪花,那笑容竟是那般苦澀,“下雪了,那年就是這樣的雪。”
雲栽也朝屋外望了望,不解其意,“什麼?”
周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門外走去,狂風吹得她的衣袂翩翩,雪花擊落在她的發梢,面龐。她伸出雙手接落飄下的雪花,忽然她的瞳孔劇震。
她的手心中浮着一層煙灰,她回來之時早已淨了手,這手中的煙灰是……
是他。
他怎麼會知道秀娘的死祭。周櫻猛地睜大了眼睛,深夜中的白雪更顯潔淨,卻沒手中的焦黑刺眼。丘老先生那時告訴她他也是受人之托,周櫻一個勁得纏着他求他告知那人是誰,可丘老先生總是笑而不語。
原來是他,一切都說得通了。周櫻心中像是給了重錘緊縮。她開始斟酌她剛才所說的話是否太重,可那華語分明是朝她自己來的。他為何那樣失落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