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則受幾句責罵,重則被侯夫人收回看顧魏明珠之權。
這兩種魏明珠隻怕是都不願意選,日子久了,才縱得朱姨娘這樣。
徐令婉多少能猜到魏明珠的心理,“到底是生她養她的人,朱姨娘受罪,五姑娘心裡又能好到哪裡去。”
可魏明珠要是太弱勢,壓不過朱姨娘,遲早會生出事端來,到時候侯夫人一樣會知道。
那就得不償失了。
魏明珠沒想那麼多,她隻是自幼便習慣了聽話。
朱姨娘生她一場,要是她不聽話,姨娘下輩子就沒了依靠。
這是她平日常聽朱姨娘說的,日日刻在心裡,不敢忘記。
所以即使是受了氣,魏明珠也不計較。回了聽雨院進了屋,隻想好好睡一覺,安安穩穩地過幾日安生日子。
朱姨娘看着女兒一張仿佛受盡委屈的臉,心裡刀割似的疼。
“五姑娘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如今更是信了聽了那些不相幹的人挑撥,在心裡怨了姨娘。可五姑娘要明白,這世上,隻有姨娘是真心為了你好,無論姨娘做什麼,都是為了姑娘着想。姑娘再怎麼樣,都不該跟我生分了。”
又是同樣的話。
魏明珠活了十幾年,日日聽這些話,姨娘一個不順心,就是她這個做女兒的不好。
“姨娘要是真的為了我好,就許我幾日清淨吧。”
折騰了一天,她是真的累了。
被暖閣的熱氣一熏,魏明珠的眼前起了層霧,眼睛一眨,眼淚不自覺順着臉頰掉落下來。
朱姨娘轉身看見,不由頓了頓,轉了說話的語氣,苦口婆心地勸。
“我知道姑娘覺得委屈,你臉皮薄,做不出那種讨好人的事,我不該逼你去明正堂。可你眼看着就要及笄,府裡有誰把你的大事看在眼裡放在心上?三郎沒了,夫人如今一門心思撲在為三郎選嗣子上,分不出半點心思給你。侯爺為着三郎過世,這段日子清心寡欲,也不來咱們院了。你要是不去讨好着三夫人和大少夫人,你将來還有什麼前途?”
“等府裡忙完事情騰出手來,再想起你的事,你年歲就大了,高門大戶裡哪兒還有合适你的哥兒等着你去挑揀。還是姑娘甘心随意嫁個平庸無能的哥兒,一生被你那些姐妹們壓一頭?”
就是為着這事,魏明珠才裝病不去明正堂,就怕朱姨娘真貼上三房。
魏明珠雖然不聰明,可侍奉在侯夫人左右,多少能猜到一些。
明知道侯夫人忌憚三房,她們非得上趕着去,算是什麼事。
“姨娘,我早說過了,我的婚事自有夫人和爹做主,論不到咱們說了算。為了提前謀劃嫁個好夫君,就去巴結上三房,日後我們在夫人面前,還要不要做人了?”
朱姨娘道:“姑娘糊塗,隻要你能嫁得好,這些算什麼,你定下親後,還能在家裡待幾日?夫人心裡就算隔應,也隻隔應我一個,跟姑娘不相幹。”
這幾日三房大少夫人身邊的嬷嬷找到她,明裡暗裡提及五姑娘。說明三房是樂意為魏明珠謀算的。
她隻要順勢搭上去,何愁五姑娘以後?
提起這個朱姨娘就心疼,就因為五姑娘任性不去,白白丢了一次正經能和三夫人大少夫人說上話的機會。
“咱們房和别家不同,就算夫人将來知道了,也怨不到我們身上。誰讓你遇到三郎的事了,夫人短時期内沒心思出門。我不指望三房那邊,難道指望你那個寡嫂帶你出去參宴交際不成?”
魏明珠見朱姨娘說話越來越不着調,話裡話外還有些怨三哥死的不是時候,心都涼了半截。
“姨娘,你也知道府裡有喪?你心心念念就想着我攀上親事,可三哥屍骨還未寒,他往日待我不薄。我就算不為他守幾年孝,也不該在他熱孝期間就一門心思謀算起自己的婚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