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詫之下,不由得動了恻隐之心,“公主,您這是……這是,怎麼了?”
珉月低垂眼睫,微微顫抖的聲音裡,帶着哭腔和隐忍,“勞煩公公告訴父皇一聲,珉月在外面受了委屈,特來面聖,懇請父皇替我做主。”
“公主稍等,奴婢這就去禀報陛下。”
珉月今日運氣好,來得正是時候。承德皇帝被臣子進獻了名家字畫,正自己一個人賞玩,若是和妃嫔蜜裡調油的厮混着,除非國家要事,柳全怕惹怒到他,絕不會這麼痛快的答應去遞個話。
知道珉月公主來尋人做主,承德皇帝眉心皺成個川字,不太耐煩。
“她都是快要成婚的人了,即将為人妻為人母,安心準備婚事就是,為何又來生出事端!”
看出承德皇帝不太想理會,柳全腦海裡浮現出珉月楚楚模樣,心中有一絲不忍,極其難得的多管閑事,為她在皇帝面前說了句好話。
“奴婢看着,公主不吵不鬧隻是哭,确實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是嗎?”
承德皇帝眼皮子微擡,視線在柳全身上轉過,确定這個在自己心裡評價為忠厚老實的奴才,不太可能誇大其詞,終于被喚起來點父愛,撇了撇嘴,淡聲道,“讓她進來吧。”
在柳全指引下,珉月獨身一人進了長清宮寝殿。
她已取了帷帽,一身粉色輕薄春衫,裙擺袖口繡了點點殷紅臘梅,素膚若凝,細腰堪握,款款而行間裙裾搖曳,清麗無俦翩然若仙。
見到她的宮人,不由得輕易被吸引過視線,在她離去後,小聲讨論。
“珉月公主,真人如其名,容顔灼灼如明月寶琛,就算是陛下後宮裡的三千佳人,也無人能出其右。”
“要不怎麼能得陛下喜愛。若不是那張臉生得好看,陛下兒女衆多,她一個連母妃都不在世的公主,可能連什麼名字都想不起來。”
“噓——你不要命了,敢在這裡亂說話,珉月公主的脾氣可不是吃素的。”
“我和明月閣一個小宮女交好,聽說珉月公主最近性子好了很多了,待人寬和非常。如今明月閣裡人人都挺好過的,天天都有蛋糕吃。”
“蛋糕,就是那個……最近新傳出來的點心?連禦膳房都不知道做,明月閣怎麼能天天吃到?”
“你還不知道吧,這蛋糕啊,就是珉月公主從書上看到的方子,研究出來的。如今明月閣裡人人皆會做,蛋糕多得吃都吃不完,外面吃到的都是明月閣送出去的。”
“沒想到珉月公主還有這等玲珑心思。”
……
見到承德皇帝,珉月規規矩矩跪了下去,叩首問安後沒有起身,仰頭道,“父皇,兒臣遇到些不好的事情,自覺羞憤,懇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聽她如此說,承德皇帝的視線依然流連在字畫上,面色平靜,“起來吧,到底何事?值得你這麼鄭重其事的來找朕。”
珉月雙手疊放在一起,颔首而立,姿态恭敬得無可挑剔。
“今日,兒臣本是為了婚事去護國寺祈福,卻沒成想在路上遇見幾個登徒子,他們意圖調戲兒臣,污言穢語不斷,還将兒臣給菩薩準備的點心打翻在了地上。”
“豈有此理!”
承德皇帝放下正準備往字畫上蓋的印章,終于拿正眼看珉月,皺眉輕斥。
他本以為珉月公主跑過來要他做主,無非又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類如和妃嫔或者兄弟姐妹們之間的争執,卻不成想是真遇到了壞人。
“是誰家子弟?連朕的珉月也敢欺侮!”
在護國寺出入的,多為世家後代。承德皇帝猜測大概率是哪家後人,見珉月容顔殊色,便色膽包天,以下犯上。
“珉月不知。”
進來時含在眼睛裡的淚珠出,在擡頭一瞬間剛好滑落,在完美無瑕的臉頰上現出一道晶亮淚痕,猶如梨花帶雨,看得承德皇帝心中憐愛之情愈發鼓脹。
珉月抽了抽鼻子,小聲委屈道:“兒臣輕裝簡行出的宮,身邊沒帶什麼人。遇到那幾人時,心裡慌得很,怕對方下狠手,稍稍抵擋便走了,現在想起來還很是後怕。”
“你沒告訴對方身份?”
承德皇帝不相信把她堂堂公主将身份亮出來,對方還敢恣意妄為。
“沒有。”
用袖子擦了下臉上的淚,珉月遲疑道,“兒臣最近才剛訂婚,怕事情鬧大了于名聲有礙,故沒有聲張。”
“總算是長大了!”
看着從前刁蠻任性,習慣像隻小老虎一樣張牙舞爪的女兒,終于懂得收斂了性子,将自己的爪子和牙齒收好,審時度勢,伺機而動,承德皇帝除了欣慰,還有點心疼。
皇家的顔面,一損俱損,就算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得給珉月出了口氣,于是安撫道:“護國寺乃京城要地,出了如此纰漏可見最近不太平,朕會着令京兆尹盡快破案,抓住那幾個狗東西後,到時候車裂、淩遲、剝皮随你處置,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