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荷對着鏡子看了好一會都舍不得移開眼,見郁霧來了,她忙轉了頭,誇道:“這些銀蝶真的太美了,像真的一樣!”
郁霧自是對自己的手藝自信,聽了她的誇心中卻仍忍不住生出難抑的喜意,面上卻沒過多顯露,想着過快得到的難被珍惜,他準備略略刁難下程初荷再将這贈與她,卻聽程初荷戴了沒多久就要讓他取下來。
他有些沉不住氣道:“你不喜歡嗎?”
程初荷擡手觸了觸正在顫動的銀蝶道:“喜歡呀,這樣精緻,誰都會喜歡的吧?可這太精緻了,你還是自己留着給别人吧。”
别人?聽出她話語中含着邊界,郁霧心上的喜意霎時轉化為無名的煩躁,立即抛了原本的決定,沉聲道:“你既喜歡,那便送你了。”
說罷不等程初荷再開口立即轉身離去,腳步快得像是身後有鬼般。
他背影中每一個發絲都透出些失落,身後的辮子也在不滿地抽打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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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佑起後本想去給二叔請安,思及他前幾日行路勞頓,不若讓他睡久些,好繼續趕路。
他去了方府。
方老爺因昨日藥房一事一宿沒睡,眼中布滿了紅血絲。飯桌上方夫人與他的一兒一女皆斂眉收眼,隻揀自己面前的菜夾。
見李佑來了,他還以為是為着藥房一事而來,心中忙想了幾個說辭與安善方案。
不料李佑卻從袖中拿出根金簪。
“不知方老爺可認得這簪子?”
方老爺接了簪子,指腹微撚便皺了眉,他贈出去的定情信物怎會在李佑手中?
他颔首承認了,輕抖唇上胡須開口道:“認得,這簪子乃是——”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方夫人急忙打斷,接道:“乃是老爺與笙琴姐姐的定情信物。”
方老爺被打斷了表情略有不悅,卻見方夫人眼神不着痕迹地朝方望舒看了一眼,也就順着她的話道:“不錯,确是我贈與笙琴的。”
葉笙琴乃是他的結發妻子,即方望舒與方承志的生母。
他們二人的眼神與動作俱被李佑看在眼裡,心中對方夫人的懷疑又多了幾分,但方老爺也幫着掩飾是他沒想到的。
莫非方老爺就是那個玷污人妻的人?
心中思緒難理,就見自家小厮慌忙跑了進來,連禮數也未顧及,李佑正欲斥責,卻聽他湊上來說道:“老大人死了!”
李佑隻覺腦中響起一聲轟鳴,身子都麻了大半,急忙告辭離去,連那簪子也忘了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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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中,李二叔已經涼透的身子端卧在床榻上。
李佑幾步上前,一個踉跄撲倒在床邊,手觸上了二叔的手,關節已然僵硬不可掰。
他擡手岩棉無聲悲哭,兩行清淚滾落手心,他起身啞聲道:“何時發現的?”
“您出門後不久。”
床上的屍體已僵說明人早已死去,被褥整齊,屍身上無任何傷口,二叔身體向來不差,怎會突然死去?
飯菜嗎?昨夜他二人一同用餐,要出事也是二人一同出事,所以可暫且排除飯菜有問題。
他餘光觸及桌上盛着參片的藥碗,命人将藥碗拿給藥師驗。
門外站着的是阿大,他語氣滿是威嚴道:“昨夜你送完參湯後李老大人可有異常?”
阿大向來膽小,如今竟被吓得有些結巴,“我,我昨夜……”
看到他煞如紙的面色,李佑也懶得聽他繼續結巴,揮手讓他退下,阿大自小在府中伺候,他還是信任的。
阿大出門後,與阿丁同行,阿丁自然也聽見了李佑的問話,她好奇道:“昨日你不是身子不适休假了嗎?大人怎會這般問你?”
阿大自己也有些摸不着頭腦,悶聲随便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