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種高高在上的态度,傅聞璟是這樣,褚廷予也是這樣。褚長赢對這種“高貴”深惡痛絕,尊重是相互的,她無法禮貌地對待不尊重她的人。
褚長赢的毫不客氣,褚相宜早有預料。
自從上次生日宴之後,褚相宜就覺得她像是變了一個人。富有攻擊性但卻意外的獨立。褚長赢對爸爸媽媽客氣而疏離,對哥哥是毫不保留的厭惡,對自己仍然不喜歡卻少了些瘋狂。
所以她這次對着愛而不得的傅聞璟也沒有好臉色,褚相宜不太意外。
隻是她這次來的确是有事情要和褚長赢商量,不是找她吵架的。
“聞璟,你那邊等我吧,我單獨和長赢聊聊。”在褚長赢和傅聞璟之間,褚相宜決定先解決傅聞璟,因為傅聞璟不會拒絕她。現在褚長赢充滿敵意,而傅聞璟也不會讓着她,兩個人吵起來就麻煩了。
果然如同褚相宜所設想的那樣,傅聞璟猶豫了片刻便離開了,走到離她二三十米遠的位置停下,然後觀察着這邊的動靜。
“長赢?不必叫的那麼親密,叫我褚長赢就可以了。”褚長赢雖然很不想應付這兩人,但她深知二人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與其和他們拉拉扯扯浪費時間精力,還不如看看褚相宜葫蘆裡買着什麼藥。
“褚長赢,我想讓你原諒哥哥,讓他回來。”褚相宜見褚長赢神色明顯不耐,也不扭捏,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這是褚先生的決定,你求錯人了。”褚長赢直接拒絕,雖然建議是她提的,但是褚栎不同意,這事兒也辦不成。
“我知道這次是哥哥做的不對,但是你知道爸爸将哥哥送到哪裡去了嗎?哥哥他去了西省最偏僻的村子,那裡連進村的公路都沒有,哥哥第一天去,走了五個小時山路才到村裡。進了村之後,那裡的食物哥哥也吃不慣,不到一個月就瘦了二十斤,我上次和他視頻,他都瘦脫了像……他除了教書,還要幫村裡的老人砍柴、種地、切牆,手上的皮膚都皲裂了,口子一條連着一條。”
講到這裡,褚相宜忍不住紅了眼眶,聲音帶着抽噎。她是真心心疼褚廷予,說到底褚廷予在那邊受苦都是因為她。
褚長赢冷眼看着她,直到褚相宜哽咽停頓,她才開口。
她伸出左手食指,“你看到了嗎?”
她的食指上有條深深的疤痕,凸起、慘白的疤像蜈蚣似的、張牙舞爪地盤踞在她的食指上,在她白皙的膚色襯托下,十分明顯,也十分突兀。不難想象受傷時,傷口的嚴重程度之大。
即使褚相宜眼中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也很容易得看清楚了這條傷疤。
“這是我六歲那年割水稻留下的,幾乎将我的食指切掉一半,郜娟娟沒有送我去醫院,隻是敷了草木灰用布條捆了幾圈又讓我下田去割稻子。”
褚長赢語氣很平靜,似乎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褚相宜卻感到莫名的難堪,她剛剛為褚廷予而流出淚水在此刻顯得十分矯情。
“很苦嗎?那樣苦的生活我過了16年。”
“對不起,我也不想……”褚相宜搖頭,想解釋什麼忽然又覺得有些蒼白。
褚長赢看她這樣隻覺得好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傅聞璟,果然見到褚相宜垂頭喪氣的樣子,護花使者傅聞璟又忍不住往她們這邊走了幾步。
褚相宜自己送上門挨怼,她得抓住時間,不然對不起她自揭傷疤,“我們抱錯的确不是你的原因,但作為既得利益者的你還要在我面前展示你的‘戰利品’,這的确很殘忍。如果你真感到抱歉,就應該離我遠一點。這樣我才不會因為嫉妒,而做出錯誤的事情。”
最後一句話,褚長赢咬字咬得很重,隐隐意有所指。
“我沒有炫耀的意思。”褚相宜此時也意識到了,這個變了的褚長赢是如此難以的應對。
事态漸漸失控。
“你來替褚廷予求情,不就在展示你和他的兄妹情深嗎?但你扪心自問,我讓褚廷予去支教是真的害他嗎?”
褚長赢步步緊逼,褚相宜敢回答“是”嗎?褚相宜其實也清楚,雖然褚廷予受了些苦,但是他也會成長許多,所以褚栎和蔡繪才沒有阻止。
“如果你感到抱歉,就應該尊重我,讓我開心,遠離我,而不是強迫我和你在褚先生和蔡女士面前演戲。”褚長赢笑得愈發嘲諷,“難道你敢說你是真心想和我做姐妹,而不是維持你乖女兒的人設嗎?”
褚相宜心中有一瞬間混亂,但依舊盡力維持神色如常。忽然她撇去那張溫和的面孔,看向褚長赢,眼神中是不再掩飾的欲望。
“那你現在好好學習,難道不也是想做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嗎?”
“褚相宜這才是真正的你。”褚長赢滿意的點點頭,“既然你也不喜歡我,何必硬湊到我面前?今天你已經浪費了我太多的時間,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褚長赢繞開褚相宜,直接回家。
褚相宜站在原地,忽然有些茫然,褚長赢這是什麼意思。她不争了嗎?憑什麼她可以怎麼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