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微年不可能會無緣無故拒絕弟弟孟西澤進入他的休息室。
兩人關系很好,兄友弟恭。
“進。”
孟微年說。
明黛微微偏頭,慢慢咬住了唇。
她已經猜到了。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孟西澤疾步進來,目光直直看向站在門旁邊的明黛,發覺明黛偏頭不語後,他看向孟微年,态度恭敬極了,“大哥,我可以單獨跟小黛說會話嗎?”
“你們随意。”
孟微年無可無不可,隻微微颔首,便緩步邁出了休息室。
房内情形再度改變,眼下隻剩下明黛和她一點不想此刻面對的孟西澤。
“小黛。”孟西澤往明黛面前走了一步,明黛輕抿着唇,擡手制止,“别靠近我。”
孟西澤一瞬間僵住步伐,他停在原地,看着此刻即便生氣也極美的明黛,他焦急道:“你聽我解釋,小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子?孟西澤?”眼下看見孟西澤,她氣血忍不住上湧,才平複下來的情緒和頭疼似乎又在一點點蠶食她的神經和身體,她眉頭緊蹙着,想要讓彼此體面一點,聲壓低着,可話的内容還是有些直白。
“難道非要我親眼看見你跟别的女人上床,你才不會在這裡狡辯?孟西澤,剛跟我分開,就帶女人來三樓,你真的有把我當做你的女朋友嗎?”
明黛看着人模人樣的孟西澤,想起休息室裡的畫面,忍不住說:“很惡心,孟西澤。”
孟西澤被“惡心”兩個字刺到,他面色都沉下來,說:“我惡心?明黛,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狗,你從來都沒有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過!”
“我要怎麼替你着想?”明黛覺得無力,孟西澤背着她跟女人胡來,現在卻來指責她不能替他着想?
她忍不住低吼着回了一句,“難道你包養女人,我還要想着,你有苦衷,你不得已而為之,你一定有難言之隐?孟西澤,我跟你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承認就好了,狡辯在我這裡沒用。”
“你也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孟西澤壓着的情緒像是一隻氣球陡然被尖銳物體碰到,一瞬間炸開來了,他瞧着明黛,公子哥的松弛和貴氣不複存在,他不像明黛有所顧忌壓着聲,他聲音很高,吼道:“都是成年人,那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讓我碰?!”
明黛被他這句話吼得愣在那裡。
孟西澤像是因為這事積攢了許久的火氣,他臉色陰沉着,盯着明黛,話像機關槍一樣傾盆而出,
“明黛,你該對你自己有自知之明,你的臉蛋你的身體,對哪個男人來說不是頂級誘惑?我跟你戀愛這麼久,你也清楚知道,你每次都沒做什麼,我都能硬,可是——”
孟西澤指着她,言辭刺耳:“可是你明黛,你自視清高,你故作矜持,你他媽為什麼就不能讓我碰!!我們是男女朋友,我跟你在一起,因為你,我生理需求高漲,我需要解決生理問題!”
他像一隻暴走的野獸,什麼紳士什麼風度統統不見,他逼近明黛,咄咄逼人地發問:“我那麼喜歡你,我尊重你,你說不要不行,好,OK,我不碰你,我在乎你的情緒在乎你說的每句話在乎你的感受!”
“可是,我是個正常健康的男人,我需要發洩,我不想讓你為難,我找其他女人洩因你而起的火,你不能理解我還要說我惡心?”孟西澤再度逼近明黛,臉幾乎要貼近明黛,他盯着明黛漂亮到像是會說話的眸,一字一句地重複問:“你為什麼不能理解我?”
孟西澤說了那麼多,明黛很快理出孟西澤真正想表達的話:
他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也不是那些窮到養不起女人的屌絲,如果他女朋友不給碰,他要用錢、用随手可得的女人來平息自己的欲望。
明黛靜靜地看着孟西澤,兩人之間呼吸可聞,她臉上都是孟西澤很重的呼吸聲。
她沒有生氣,也沒有想象中的怒火中燒,她隻是幡然醒悟,她跟孟西澤的價值觀嚴重不合,也讓明黛意識到她興許從沒看清或者了解過孟西澤這個人。
孟西澤是公子哥,是金銀玉石養出來的少爺,擱在古代,十五歲就能有數不清的通房丫鬟幫他通曉床事,擱在現代,一個有錢英俊的年輕男人,想要多少女人,漂亮的、妩媚的、單純的、可愛的,多的是女生前赴後繼,所以孟西澤怎麼可能為了她來克制自己的欲望。
明黛徹底平靜下來,頭依然是痛的,不過不是因為孟西澤,而是發燒導緻的生理反應。
她看着孟西澤的眼眸,後退了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燒沒有退,頭也很痛,身體因為這一後退,頭重腳輕的眩暈感再次襲來,她身體搖搖欲墜了下,明黛不得已伸手扶住身側的桌子站穩。
面前是因為終于說出心裡話面帶憤懑而面目陰沉的孟西澤,明黛低了低頭。
兩秒後,她閉上了眼,在做一個了斷,她輕聲說,“孟西澤,既然如此,我們分手吧。”
孟西澤呼吸粗重着,他愣了一下,随後不可置信看着明黛。
他知道明黛說出的話不是玩笑話,别看她纖細瘦弱,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可她有主心骨。
再者,此刻明黛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他慌了。
他從沒想過跟明黛分手。
他那麼喜歡明黛,那些不足輕重的女人不過是用來給他洩火的,加起來連明黛一根手指頭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孟西澤開始後悔剛才那一番真心話的吐露,他想要道歉,甚至想要立即把那些女人丢到一邊,承諾永遠不會再跟她們有任何往來,可不等他開口,明黛已然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明黛!”孟西澤在原地懵了一會反應過來,焦急地喊了一聲立即去追,但才出房門,還沒追上明黛,面前就站了一堵高大人牆。
“走開!”孟西澤語氣發狠,就要伸手去推,可下一秒,一道平靜而又熟悉的嗓音讓他不敢再伸手去推面前的人。
猶如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他滿身的火氣。
“西澤。”
孟微年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質感精良的西褲裹着修長的雙腿,他單手插在西褲口袋,微微垂眸瞧着面容狼狽的弟弟,面上平靜如水。
在聽見孟微年的聲音那一秒,孟西澤像是犯錯後被家長責罵的孩子,公子哥的氣勢一下子蔫了一半,他急道:“大哥,我找明黛有事,您有話要說的話,回家我再去找您好嗎?”
孟微年不動如山,擋着孟西澤的去路,“她臉色很差,再待下去興許會出事,我已經讓人通知了明伯父,這會明伯父應該帶她去醫院了。”
孟西澤擔心至極,立即道:“那我去醫院陪她!”
“你覺得,她此刻看見你,病情會更好還是會更壞?”孟微年垂了下眸,掃了精神萎靡的弟弟一眼,無波無瀾道。
“我……”想到明黛剛才像是風一吹就倒的蒼白模樣,孟西澤一下次洩了氣,她本來就發着燒,結果還被他氣到了,如果明黛今晚要住院,始作俑者就是他。
孟微年進了休息室取了衣架上的西裝外套,折疊了下搭在臂彎處,他大步往外走,“跟你母親說一聲,不要再放那些千金小姐上來了。”
“大哥,你都知道——”孟西澤面上尴尬,雖說今晚母親安排了服務生守着三樓樓梯口,不讓那些千金小姐上來,但是母親有私心,特意讓服務生放了一位跟她相熟的好友的女兒上來。
沙發上那件大哥脫下被紅酒弄髒的襯衣應該就是那位千金小姐想要投懷送抱的傑作。
孟西澤怕大哥責怪母親,替母親遮掩着私心,說着好話,“大哥,我母親本意是為了您好,您今年都三十了,身邊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女性,您平常又對女性不感興趣,不喜主動結交,爺爺如今身體不好,三天兩頭要住院,母親應該是想着你的婚姻大事能解決,爺爺指定開心,精神也能好一些。”
他絮絮叨叨說這些,沒注意到孟微年早已走遠,走的還是通往莊園後門的電梯,他一愣,反應過來,朝孟微年的後背喊道:“大哥,您要回去了嗎?”
“嗯。”
“您路上小心。”
孟西澤不敢挽留,大哥這幾年從不出席這種女性居多交際性質偏強的娛樂晚宴,今晚能過來為他舉辦的這場慶祝會,孟西澤都覺得是恩賜,他沒想大哥願意過來的原因,也沒想為什麼大哥隻待了這麼一會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