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日不便擾人團圓,而周明瑞從北京回來的當天就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了,所以他隻有當天晚上一晚上的時間可以請人吃飯。
江城一家豪華五星級酒店中,周明瑞獨自坐在包間裡等人,任和平說他的身份不方便出面,于是午飯後就幫他聯系了一位農科院的領導,安排晚上一起吃飯。
約的時間是晚上七點,他六點一刻就到了,抽煙也不敢在包間裡抽,出去吹了會兒冷風才又進來等,包間的沙發上放着一方橙色的禮盒,裡面是一支最新款的愛馬仕包包,他托了人才拿到。
七點鐘,陳禾在自己的領導果研所副所長吳越的帶領下進來了,包間環境清幽,古樸雅緻,飯菜正在被制服整齊的服務生一一端上桌,美食與紅酒,琳琅滿目。
“吳姐。”周明瑞趕上來與吳越握手。
吳越介紹道:“小禾,這位是周總,之前在北京一家投資公司任副總,現在跳出來正在創業。”
周明瑞笑着向陳禾伸出手,朗聲道:“你好,我叫周明瑞,是你們省裡領導任和平的弟弟。”
陳禾了然,遲疑地點了點頭,伸出手與他相握,寬大的手掌,略帶薄繭的掌心,皮膚冷白,冰涼入骨。
“你好。”她說。
入了座,她把自己的包包與大衣遞給服務員,低聲問吳越:“姐,咱其他人呢?”
周明瑞身材比例優越,肩膀平直,正在請服務員開餐。
“一會兒就到。”吳越淡淡呷了口茶。
服務員退出包間,氣氛微微有些尴尬,吳越也不是很擅長虛與委蛇,于是直接挑明了說,說:“小禾,這位周總呢,有求于你,他的哥哥任廳是我的大學同學,所以邀你出來這事兒就落到我身上了。我也不是故意瞞你,主要是我也剛知道,任和平一再保證不是什麼大事,絕對不會為難你,所以我才答應他們了。我想着年關在即,咱們自己人聚餐在哪吃不是吃?這裡還有人幫咱們買單,這便宜不占白不占,不過你放心,咱們所裡人一會兒就來,我給他們約的時間是七點半,距離現在大概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我想你能不能給咱們這位周總一個機會,也當是給姐一個面子?”
任和平,求她?
哦,怪不得那樣子打探,這人還是北京來的,怎麼,要通過她求譚旭嗎?
她淡淡地笑了,說:“來都來了。”
吳越放下心來,笑了笑,看了眼手表說:“那你們先說,我去趟衛生間。”
包間門一合上,室内突然安靜下來。
周明瑞率先打破沉默,過來給她倒了杯紅酒,說:“陳小姐,有些唐突,但我也實在走投無路了。”
周明瑞選擇了開門見山,因為他在看到陳禾的第一眼,就确定沙發上的那支愛馬仕派不上用場了。
陳禾說:“你說吧,我未必幫得上你。”
周明瑞把自己的處境連帶着需求沒有一絲磕絆地說了個完全,其中還有意識地賣了點小慘。求人辦事忌諱道德綁架,但他心如明鏡,對付陳禾這樣的人,示弱比送禮管用。
陳禾果然吃了這套,說:“我跟他已經分手了,我知道你應該知道一些事情,甚至還不少,畢竟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嘛。但是我們真的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了,我說了他也未必肯聽,甚至,他都未必會接我的電話。”
周明瑞紳士地笑了笑,說:“我明白,我不是想請您幫我做說客,隻是有可能的話,希望勞駕您幫我在譚總面前争取一個機會,一個見面的機會,時間不用長,一刻鐘就行。”
陳禾不太想幫,但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說:“好吧,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周明瑞一愣,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麼幹脆,心下立時泛上來一股愧疚與柔軟,好像是他高高在上,借用自己之前老道的經驗欺負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