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娘一定得了相思病,很重的相思病,哪怕日日夜夜同夫君纏綿,摟着抱着親着蹭着,也治不好的相思病!”
“……”
這些不能宣之于口,孟浪放、放蕩之言,讓殷稷聽得臉色無比漲紅,這……這都什麼話!
她怎麼這樣黏人!還口……口腹蜜劍!
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天天仰着一張芙蓉面,不知羞恥不害臊說這些裹着蜜糖一樣的情話哄騙他,
殷稷腦子清淩淩,很清醒,非常清醒知道自己絕不能、絕不能陷入,這女子蜜齒裡編織出來的甜美陷阱裡。
他就是臉燙,很是不知所措,或許是鄉野長大,她實在不知什麼是内斂,以往更是從未聽哪個女子敢這麼大膽在他面前,用這麼孟浪放蕩的甜美情話,向他訴說情意。
她們都是含蓄卑微且恐懼的,怯怯向他奉獻自己。
殷稷心頭一時有些不适,攏起衣袍袖擺,嘴角輕蔑笑了笑,側頭打量着女子,
覺着這女子果然鄉野出身,不曾熟讀過“女戒”“三從四德”就是上不得台面,沒有臉皮。
天……天天不是疼他疼得要死掉,就是想他想得要碎掉,要……要不就是夜裡沒他摟着抱着就睡不着覺,這些話她……她怎麼說得出口的!
殷稷臉龐微燙,呼吸有些紊亂,趕忙閉眸調息。
腦子裡亂糟糟的紛亂想着些事情,想完以後,殷稷睜開眼就愈加覺着這女子低微的民籍,更加配不上他高貴身份了,
隻是他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毫無一絲情緒波動變化,臉色冷漠的淡如水,端得是一副生人勿近,性淡臉。
況且這女子,說他不懂她,殷稷冷哼一笑。
他怎麼可能不懂,他自然是懂,還無比的懂!
這女子心裡對他愛慕情緒,在整個“大胤王朝”京都裡,隻要有野心的宗室大族之女,全都有如她這般窺龍之心。
那些女子,每日幻想着自己能得到天子垂目,奢望被天子拉入王榻簾帳裡,恩賞下能夠滋潤身體的露澤,然後身姿柔弱無依坐到天子腿上,被帝王低頭彎身親吻,寵愛嬉笑。
她們想要比拟古時候妲己魅惑商纣王,隻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庸帝王一樣,如法炮制,用美色來引誘他。
殷稷勾唇冷笑。
這些女子,在做出這樣荒誕之事前,難道就不能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每日清水洗面時,看到自己的貌醜姿容,就沒有自知之明想過,自己到底能不能接住這帝王賜予下的,潑天富貴福緣。
竟也配妄想當他殷稷的禍國妖姬,然後誕下受他寵愛的王嗣,挾持王嗣以令諸侯,為她們背後的母族宗室牟取暴利。
這些女子自以為有幾分姿色,美麗比花嬌,就自命不凡認為自己定然與旁的“庸脂俗粉”女子有所不同,定能夠獲得帝王垂愛,
他就這麼不挑嘴,非要從這些“庸脂俗粉”裡挑選女人。
這些女子,待字閨中擱家閑到發毛都不攬着銅鏡,好好照一照鏡面裡那個貪婪醜陋的自己,活似一隻撅着後臀發情蠢貓兒叫春一樣,
作嘔往他身上撲,
晦氣得要死。
殷稷氣不順在炕上動了下腿,刺痛感驟然襲來,直沖天靈蓋,
他抿唇,就又是一陣怄火。
哪怕在這張炕上躺了這麼久,他這雙腿恢複的也不太好,之前掐過腿部試探,能感受到疼痛,肯定就不會成瘸子,這讓殷稷心底放下一顆大石頭,松一口氣,
但依舊怄火,
隻是現在沒空分出心神,來想這些細小瑣事罷了。
燒退不下來,渾身軟綿的炕都下不了,哪有心思想腿的事兒。
女子還在他耳廓邊,訴情。
他半邊身軀都被這女子壓得的不舒服,殷稷瞥一眼沉浸在跟他訴情中的女子。
伸手推搡一下她,
見實在推不動就懶得推了,夜裡跟女子折騰這麼久,手早就沒勁兒了,反正都是些微不足道,不值得他放在心上的小事罷了,
當帝王施舍賜予給這女子的點點恩寵了,
何況他每次隻能堅持那麼一會,手就沒什麼力氣了。
隻能握一些輕飄飄沒什麼重量,類似扇子之類的物件。
讓這女子繼續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罷,反正對這些“庸脂俗粉”的貪婪女子,他向來是嗤之以鼻,懶得擡起眼皮子,恩賞一記眼神過去。
殷稷懶洋洋換了一個舒服姿勢,思考着怎麼讓這女子,日後心甘情願給他當試藥嘗毒的宮奴。
想來想去,還是挺難。
直白告知她用意,隻怕會惹惱她,到時候這女子鬧起脾氣不好哄,再朝着他揮出軟綿綿的拳頭,殷稷心底想早點養好病體,這個提議被他登時否決。
若做得太明顯,也會讓她察覺出異常,這女子有點小打小鬧的聰穎,不好唬弄,左思右想,都不太好辦,
殷稷蹙眉,頗為難,
想了許久,
臉也臭臭有些難看,
殷稷從袖袍裡伸出削瘦蒼白的手,端過炕邊的藥湯瓷碗,然後偏過頭,将目光凝向女子曼妙身姿上。
“夫君?”女子疑惑喚他一聲,
殷稷眸色一沉,沒說話應聲,反而攏起袍子擡手攪弄了一下瓷碗裡的藥汁,緩緩舀出一勺,遞到女子唇邊,道,
“今日夜雨湍急,看你裙角也已被打濕了些,為免着涼發熱,你同我一起喝了這碗藥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