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午後,前一刻還豔陽高照,這會天空又忽然暗了下來,仿佛一場憤怒的怒濤正在向大地傾瀉,令人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顫。
毓秀院。
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傳來,一盆盆血水不斷地被端出屋外。屋内,蘇映雪臉色如紙般慘白,無力地躺在床榻之上。她大汗淋漓,濕漉漉的發絲淩亂地粘在面龐,原本嬌豔動人的容貌此刻因極度的痛苦而扭曲。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正漸漸地失去動靜,心中湧起極大的恐懼。
産婆看了一眼蘇映雪,似乎有些不忍,微微歎了口氣。
一旁的婦人嚴厲的瞥了一眼産婆,産婆縮了縮腦袋。
映雪正艱難地轉臉過來,恰好瞧見産婆的異樣,随即怒視産婆,産婆心虛,眼神閃爍,似乎在掩飾着什麼!
哪怕平日裡天真單純的蘇映雪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恐懼,攢着力氣,對一旁的婦人質問:“為什麼?江嬷嬷,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江嬷嬷側着身子,沒有說話。
蘇映雪見狀,譏諷笑道,“嬷嬷,我就要死了,死前都不讓我做個明白鬼?你就不怕我帶着怨恨化成厲鬼夜夜來找你尋問?”
江嬷嬷歎了口氣,道:“少奶奶,有時候糊塗未必是件壞事。”接着雙手合十,許願道,“願您來生,父母雙全,嫁個如意郎君。”
“是了,還有夫君,夫君呢,夫君他知不知情?”映雪囔囔道。然而并沒有人回應。
“陳煜安、陳煜安.....,”蘇映雪突然大聲呼喊,像是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他喚過來。
吱嘎一聲,門扉輕啟。
一位絕色女子款步走來。她眉如遠黛,眼若秋水,眼眸中含着一抹淺笑。
她先是朝屋内看了一眼。
随後又對着江嬷嬷吩咐道:“你們就在外面候着吧,我跟表姐說幾句話。”
轉身過來,就用繡帕緊緊地捂住了鼻子,似是嫌棄屋子裡的血腥味。
蘇映雪有些意外,江嬷嬷怎麼會是向表妹的人。
向莞宜低頭打量着正趟在床上狼狽不堪的表姐,眼神中含有一絲複雜。
蘇映雪緊緊盯着向莞宜,質問道,“為什麼?”
向莞宜沒有回答,反而問道,“表姐,你可知曉,夫君為何會看中你?”
蘇映雪聞言,臉色驟變,原本就慘白的臉上竟看不出一絲活氣。
向莞宜似是有些得意,“是我,要不因為我,你以為夫君會娶你?”
蘇映雪愣住,不可置信道,“你為何要這樣做?”
說罷,就見向莞宜臉上帶着一絲嘲弄,“自然是因為我的身份配不上侯府,夫君怕娶了别人會委屈我。”
見蘇映雪被打擊住,又笑道,“表姐從小就對我好,我知隻有表姐嫁給夫君才不會委屈我,這兩年來我也沒看錯表姐呢。”
蘇映雪嘲諷道,“所以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向莞宜搖搖頭,歎氣道,“我也不想的,我還為表姐肚子裡的孩子親手制了衣裳呢,我知表姐一向不愛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