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往前走,而在這過程中,似乎需要一點小小的助力,助力來源于誰并不重要,他隻在乎一個問題:
——是否實在,有效,而非空想?
費奧多爾依舊是那副階下囚的樣子,紫色的眼眸裡閃爍着奇異的光,正是這種遊刃有餘的從容姿态,使得小鳥遊澤對于突然冒出的無由來直覺多了一分傾向。
他不介意為這個可能付出一點時間,也許還包括一絲微不可見的信任。
……
費奧多爾并不意外事态的發展。
如他早先預料的那樣,這位在外人眼中完美無缺的人,也有着不可言說的秘密,而隻要稍加暗示,就能得到預想之中的回報。
監獄對費奧多爾來說,從來不是管束,他每次被戴上鐐铐,關押進不見天日的牢房,多半是因為某個見不得人的目的。
這次也是一樣。
*
多虧了費奧多爾給的情報,案情很快有了突破,對方提供的地點,就是警方遍尋不得的窩點。
有句話叫做燈下黑,所有人都沒想到,那個藏得最深的犯罪據點,原來就在東京近郊的一處廢棄工廠。
小鳥遊澤親自帶隊,把連同金發碧眼的主犯在内的幾十名高層人員帶走,最後再由他進行最後的搜查,掘地三尺,倒是發現了意料之外的情報。
“……那位澤野先生之前開的工廠?”小鳥遊澤回想起了不久前的那頓飯,那時他還在逐一排查嫌疑人,沒成想與真相失之交臂。
難怪感覺有些蹊跷,原來确實有所聯系。
澤野一家的成員不算複雜,父母加上女兒,滿打滿算也隻有一家三口。女兒在美國留學,一開始小鳥遊澤懷疑過,可是後來被證明為混淆信息,沒有參考價值。
而澤野夫人,小鳥遊澤與其關系不錯,對方有着超乎尋常的熱情,他感到受寵若驚的同時,也隻能覺得,對方就和小時候那些初次見面就揉他腦袋的大人們一樣,不像壞人。
至于澤野先生,以前是開軍工廠的,這也是這個家庭最主要的嫌疑原因。軍火生意是很敏|感的交易,即使金盆洗手,也不能擺脫過去的影響。
現下看來,當初的搜查想法并沒有錯,隻是出于種種原因——比如上頭的催促,人手的不足,情報的缺失,所以沒有從極小的細節反推出真相。
小鳥遊澤反思了一下,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或許這個案子交給别人來辦,會更快結案,也會有更好的結果吧。
就算同事再如何誇贊,也不能改變,他根本不是做偵探的料子的事實啊。那孩子……才是這方面絕無僅有的天才。
依照慣例,他還是去了一趟澤野家,還是澤野夫人招待了他,并且非常不見外地邀請他留下吃飯。
小鳥遊澤委婉地拒絕了,就先前的拜訪旁敲側擊地聊了會兒,才從對方口中得知一件被忽略的事。
“……好像有個外國男人,和女友一起來問路,就順便聊了幾句。說到這個,我不小心提到了你,是不是有不好的影響呀?”
健談的她即使對着陌生人,都能很快熟絡起來,并且在極短時間内開始閑話家常,仿佛天生沒有多少距離感。
“你好!”問路的男人操着一口蹩腳的日語,“請問唐人街怎麼走?”
“從這邊直走兩條街,然後左拐兩百米!”她對家附近的路自然是很熟悉的,輕松地指路,并不在乎陌生人打擾了她織毛衣的日常活動。
外國人比劃着艱難表示,他看不懂路标,能不能請她帶一段路,他會給出讓人滿意的報酬。
澤野夫人有些為難,想到一個人恰好往差不多的方向走去,便道:“你直接往那邊走就是了,實在不行的話,就看看路邊有沒有穿警官制服的年輕人,我想他應該很樂意為國際友人提供幫助。”
她知道有些軍警的工作是機密,不能随意透露行蹤,不過那孩子似乎剛剛下班了?都這麼晚了,總不至于真遇到了吧。
心裡雖這麼想,澤野夫人還是有些忐忑,沒多久就後悔用這個打發了那個人了,哪怕非常管用,外國人馬上就飛也似的離開了,她心也不安啊。
……主要還是擔心添了麻煩。
小鳥遊澤要了監控,調到他來澤野家那天的傍晚錄像,不算清晰的影像裡赫然出現了一個略微有些眼熟的人。
金發碧眼,和女伴一起……與那名剛被抓到的罪犯,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而且,那天他跟澤野夫婦告别之後,正好在街上看到了對方與女伴,當時他還以為這是一對來旅遊的異國情侶。
好像還是有哪裡不對……
小鳥遊澤對比了一番記憶中的兩人,皺起眉頭。現在已被關押的犯人,鼻子似乎沒有監控中的那麼高?
……等等。
這真的是一個人嗎?
他對于骨相有所涉獵,明白想要判斷長相相似的人最重要的就是看面部骨骼,雖然乍一看很像,細看明顯不同。
監控畢竟不是攝影機,他看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不同之處。
被抓到的那個人,多半是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