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們最好的方式就是跟在他的身後。
而且,他們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淩晨四點,瑞奇已經開始相信自己被困在無限循環裡了,專門為他所打造的地獄。
他趴在檻上屏息聽着樓下的聲音。閣樓這個小房間裡隻有些廢棄的燈具,他們打算快進快出,免得惹人注意。
二樓走廊上空空如也,莫名地窄長擁擠,同别的維多利亞風格走廊一般。走廊旁有十二扇門,右邊分岔出另一條長廊。地上鋪着褪色的紅色地毯,掩蓋了他們低垂下的影子,真是保佑了。
他們快速查看了走廊上的幾個房間:三間浴室、兩個更衣室、四間沒人用的卧室等等,裡面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個雕刻精緻的維多利亞式梳妝台。大概是曾經傭人的房間,不常在這兒過夜。房間幹淨而簡陋,床單上落了些灰塵,很久沒人睡過了。
回到客廳,塞巴斯蒂安四處翻找燈光或人迹,但什麼都沒發現。牆邊一排櫥櫃,個别開着,裡邊東西都灑了出來:餐具、書本、罐頭。好幾間門都開着,沒一扇有人。塞巴斯蒂安看到了一副火車模型,立馬把他吸引住了。他逐間房間走過,漫無目的地尋找。
樓梯好似沒有盡頭。瑞奇不斷擡頭張望。他慌了,樓梯裡什麼都沒有,一點動靜都沒有。而塞巴斯蒂安剛剛就在他前面!他圃一從他的視線中消失,瑞奇就飛速跨過了橫梁。門廊映出一塊四方的亮光,他們愈往下,它便愈小,這一點光終于也消失在黑暗中。愈發冷了。牆愈發靠近了。樓梯間是他最讨厭的地方。
哈利和瑞奇路過的多數房間都大門敞開,好似地獄大張開口,看着都叫人膽寒。塞巴斯蒂安在房子裡徹底搜尋了近1個小時。正當他們準備今晚就這樣了,有什麼東西讓他們停下腳步。一個模糊的身影從他們視野中疾馳而過,走向門外。
踏入夜色,樹林的氣息撲面而來。這些泥土的潮濕氣味與其說是嗅覺,對他而言更像記憶。在離普勞斯宅如此之近的地方,哈利從那間大房子裡跑出來後第一次愣住了。他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的腳步拖曳聲,粗重的歎息聲,呻.吟聲。他們當即反應過來,猛地轉身關上了門。就聽見一聲巨響。
大門自己關上,震得周圍的牆直晃。刺骨的震蕩聲瞬間回響在整個屋内,緊接着怪異的死寂。哈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憑着本能,他抓起他能找到的最重的東西堆在門前,包括普勞斯一家的舊沙發。
他也許能逃避問題,但他最終必須接受結局。
這天比起以往過得快多了,在他意識到前,他已經走到了客廳,停在了樓梯間裡,非常害怕打開郵件投遞口。因此,他在台階上坐了一會,嘗試想出個行動計劃。
我該怎麼辦?我能告訴誰?我将待在哪?
這些問題盤旋在哈利疲憊的腦海,直到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來緩和。
對他們堆砌的屏障感到滿意,他們立刻沖上樓,鎖了卧室門。他又是個孩子了,極度畏懼地下室裡的怪物。
壓力在這時趕上他,讓他陷入壓力造成的昏睡。不做噩夢了,現在他全然不做夢了。
當恐懼和腎上腺素消退,他試着休息一會。後半夜的冒險不得不停止,迎來了初生的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