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沒說什麼,又看向和安室透聊起了搖滾的藍川冬矢。幽深的眼睛如湧動的夜空,視野中的人在虛實之間切換。他觀察着那團奇妙的能量,忽地心中一動,瞥向小田切敏也的位置。
果然是改變了……曾經與周圍的熵完全隔絕的獨立存在,如今身上絲絲縷縷的能量像水母的觸手一樣,已經與紅的藍的熵線不分彼此地糾纏在一起。即便還隻是一小部分,但也代表,小田切敏也不再是“存檔者”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終将成為組成這個世界的芸芸衆生之一,徹底與世界完成融合。
現實之中,被注視的年輕人熱火朝天地聊着熱愛的話題。聊到披頭士樂隊的時候,旁聽的迹部景吾也加入進來,如數家珍般點評着了樂隊的經典名曲,時不時冒出“華麗”一詞作為語句的修飾。
而另外兩位眼冒愛心表情贊歎,不時用“哇”等語氣來充當背景音的小女孩們,發出連綿不絕的感歎恐怕更多地是為了交流者的顔值,是不是聽懂了并不重要。
倒是仁野環同工藤新一一樣,顯然對這類話題不怎麼感興趣。不過作為成年人她還是維持着禮貌的傾聽姿态,借着喝茶享用點心的動作走神。
逐漸開始感到不耐煩的工藤新一眼珠一轉,蹿到巽夜一的位置,扒着他的腿爬上了椅子。
“呐、呐,”男孩借着扶手拉平身高差距,腦袋努力湊到他耳邊說悄悄話,“巽叔叔也覺得很無聊吧?要不要出去吹吹風?”
巽夜一的眼睛恢複如常,對着男孩笑了一下——他可不想這麼近距離去觀賞熵狀态下的世界核心。
“……就這樣,因為發現想法很合拍,我和小田切君便熟悉起來。而且我們都想組建自己的樂隊,隻不過适合我們兩個的樂隊角色重疊了,但貝斯手和鼓手還空缺。各位有認識的人擅長貝斯或者打擊樂的話,請一定推薦給我們!”藍川冬矢萬分誠懇地合掌低頭。
不過他沒說的是,組建樂隊除了需要人,更需要的是啟動資金。
小田切敏也雖然父親是警界高官,但且不說他古闆嚴肅的父親絕不可能贊同他從事這種職業,單說平日裡即便生活條件稱得上優渥,他的父親也不是會給還在讀書的兒子大筆零花錢揮霍的溺愛孩子的家長。相反因為嚴格的家教,刑事部長的兒子高中時就不隻是一次因為花銷不夠支持音樂愛好,隻能利用假期打工。
至于藍川冬矢自己,他的母親縱使因為相處時間長了被雇主對外宣稱是朋友,但掩蓋不了她到底隻是一個女傭的事實。藍川冬矢很早就失去了父親,母親獨自拉扯他長大十分不容易,如今他成年了,又怎麼還能向母親尋求經濟支持呢?
這也是為什麼他和不擅交際的小田切敏也,會接受邀請參加一個小孩的生日會,就指望着能從往來皆是名流富豪的宴會賓客中,找到賞識他們、願意贊助他們的人。
空缺的貝斯手?聽到藍川冬矢聲音的巽夜一,第一反應就想起了他目前的鄰居。聽起來倒很合适諸伏警官,除了吉他,諸伏警官會的樂器真不少,尤其是貝斯……
巽夜一漫不經心地想着,手掌下意識地摸了摸工藤新一的頭,沒有拒絕他的請求,但是低聲說:“再等一會兒,剛進來沒多久就跑出去,未免有些失禮。”
“嗨……”工藤新一拉長聲音,悻悻然應了一聲。
巽夜一想起方才他被打斷的話,随口問:“那麼,你真的是跟着鈴木小姐來的嗎?”
“都說了不是!園子那家夥瞎說的話,巽叔叔怎麼也信了!”工藤小朋友炸毛似地糾正,“我是陪蘭來的,蘭是陪園子來的,園子是陪她媽媽來的!”
“明白了,你是小蘭附帶的,不是鈴木小姐附帶的。”
“……巽叔叔你國語好爛。”
工藤新一不等對方反應,氣哼哼地爬下椅子,跑回自己的座位。他捏起還沒吃完的約克夏布丁——來自迹部少爺的特别推薦——惡狠狠地咬下一大口。
毛利蘭回頭看了他一眼,看他啃得那麼投入,把自己那塊也放到他面前。
巽夜一的耳邊響起細微的輕笑,安室透不知何時坐到他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