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皇上突然起了些壞心思,開口問道:“湛卿,你這妹妹可及笄了?比你小不了幾歲的話,現在也是可以說親的年紀了。家中可有人上門說親啊?若不然,讓朕為她指一門好親事如何?能繡出這樣精美的一幅繡品,想必是位聰明靈秀的女孩兒!讓朕想想,朝中有幾位清流世家應當可堪婚配。”
眼見着湛鈞的臉色倏而變得僵硬,皇上抿緊唇角,竭力壓抑着想要笑出聲的沖動。
湛鈞萬萬沒想到,隻是獻了一幅繡品,竟然讓皇上惦記上了莘凝的婚事!
心中莫名有些後悔,湛鈞一時分辨不清,心裡的澀然到底是不舍妹妹出嫁,還是為了什麼别的緣故。
默然之後,湛鈞還是鬥膽拒絕了皇上的‘恩典’。
“微臣替舍妹謝過皇上好意!隻是舍妹年歲尚小,還不急着說親,微臣還想讓她在家再自在幾年。若是出嫁了,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随心恣意了?”
逗弄了得力的下屬,皇上也沒再繼續多說什麼,讓人把這幅牡丹繡送到了皇後宮中。
皇上冷不丁讓人送來一幅繡品,皇後看後也是驚歎異常。
皇上不懂繡技、針法,隻看繡品的構圖和色彩。
皇後就不同了,她畢竟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對女紅不說精通,到底也是有些水平的。
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皇後繞着這牡丹繡細看之後,才能明白繡出這樣一幅珍品的人,必然是兼具高超的審美與極其精湛的繡技。
作為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審美和見識也是不凡的。看着這樣一幅精美的繡品,眼中驚歎連連。
“皇上對皇後娘娘真是情深意重,這幅雙面異色牡丹繡雍容華貴,正好慶賀娘娘您的千秋之喜呢!”
皇後笑而不語,細細端詳過後,有些遲疑的開口:“這幅牡丹繡,本宮看着怎麼有些熟悉之感。就像是在哪裡見過這樣的風格或是技法?”
大宮女見皇後滿臉疑惑,也跟着細想,卻并沒有想到什麼類似的繡品。
照理來說,這樣精妙的繡品,隻要看過一次就應當印象深刻的。
“沒錯了,這幅牡丹繡和母後宮中的那幅壽仙娘娘挂屏有些相似!”
都是一眼看過去就讓人目不轉睛的精美,風格也都是極為寫實的畫風。
經皇後這麼一說,大宮女也想起來了。
“太後娘娘的那幅挂屏不是賢德妃送的嗎?怎麼會這麼巧,和皇上送的這幅同出一人之手呢?”
當初賈元春便是靠着在太後壽誕時送了一幅傳神的壽仙娘娘繡像,這才得了太後的青眼,皇上後來更是以此為由加封她為賢德妃。
對于這位出身榮國公府的妃子,皇後其實并無太大的惡感。
她是中宮之主,後宮妃嫔再多,于皇後而言也并無妨礙。
隻是‘賢’字這個封号,确實有些礙眼了。
保養得宜的指尖輕撫着深紫色的牡丹花瓣,皇後宛然一笑。
“本宮倒有些好奇這位……妙人了!”
皇後這一好奇,就讓莘凝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皇後讓你千秋節那日進宮參加宴飲。”
湛鈞一回家,就告訴莘凝這麼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莘凝都愣住了,皇後娘娘的千秋節,讓她一個布衣女子去參加幹什麼?
湛鈞也不知道這皇家兩夫妻是在想什麼,隻是獻了一份生辰賀禮罷了,怎麼還想着在千秋節當日把人給召進宮了?
莫不是……?猛然間想到皇上突然興起想要為莘凝說親的話,湛鈞瞬間黑了臉。
難道皇後也是這個想法?這才想着千秋節當天把人召進宮好好相看相看的嗎?
莘凝尚不知湛鈞想到了什麼,可看他臉色黑沉沉的樣子,就知道湛鈞絕對沒想到什麼好事。
自認為沒什麼好讓人惦記的莘凝,這時反倒反過來安慰起湛鈞了。
“鈞哥哥别擔心了,或許是我繡的牡丹繡太得皇後的喜歡了,這才想着讓我進宮去瞧瞧的。雖然比預計的要提前兩天,可也沒什麼妨礙的,反正我們的東西都做好了。就怕當天參加宴席的人太多,找不到和皇後私下回話的時機……”
莘凝還在噓噓叨叨說着,湛鈞看她不知憂慮的模樣,心裡更加擔憂了。
千秋節那日宮中參加宴飲的人的确會很多,朝中大臣、世家貴族、皇親國戚……
本來隻需要操心皇上安危的湛鈞,莫名感到了一陣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