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彈了下波本的額頭,又默默端詳片刻那張漂亮的過分的臉。
總覺得,這張臉還是太引人注目。
波本修長的手指在領結間遊走,系好後昂起臉,和我的視線對了上。
“你戴上這個。”我摘下眼鏡,架到了他的臉上。
漂亮的臉瞬間被遮起一半。
我滿意的拍了拍手,好同事卻眉心微聳。
“我跟在舟橋小姐身邊,不會出意外的...反倒是你,不要再被人盯上了。”我知道幼馴染心中所想,沒等他開口,便緊急解釋道,“...你如果不戴這個,我肯定要分心給你...”
我故作誇張的握住雙手,彎腰看向他的眼睛:“親愛的波本會不會受傷…哦我的老天爺,我真是滿心滿眼的都在擔心他…”
波本無語挑眉,指尖抵在我的嘴角,叫我趕緊收住這胡言亂語的話匣。
“你倒是關心你的好同事。”他整理了下被我戴歪的眼鏡,不鹹不淡的哼了聲。
“嘿…你在因為這個不開心嗎?”我看着他皺眉,擡手給我系起領口解開的第三顆扣子,“波本,我們的關系才不用這些稱呼詞衡量的。”
他拉住我衣領的手指微微一頓,擡頭看向我笑吟吟的眼,“難道不是嗎?你覺得,世界上有哪個稱呼能簡單的描述我們的關系?”
漂亮幼馴染沒回答,臉龐卻漸漸緩和下來。
“…就會說哄人開心的話。”
“那你開心了嗎?”
波本走到我前面,沒回答,腳步卻又停下,半轉過身看着我,眼睛倒映深夜的浪。
“開心。”
我輕笑走到他身後。
“快走了。”他對我伸出手,等我拉住他。
·
盡管舟橋如此對我講,但看着又回到大廳的她,背影透着抑制的僵硬。
我在她身後站着。
自她進來後,全場視線有意無意的總是落到我們兩人的身上,難以忽視。
我聽到有人小聲讨論的聲音,讨論一會兒鼠屋回來後,我會被如何處理。
讨論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有些置身事外,沒有一個稍微展露些許擔憂。
我注意到面前人握緊了拳頭。
“請不要擔心,舟橋小姐。他們說的那些情況都不會發生的。”我在她身後安撫的說。
舟橋微微垂眸,“我知道。”她靠在座椅上,眼神依舊直視前方,“我不會讓那些事情發生的。”
我看着面前女孩的側臉,雖然白皙的有些不近人情,卻意外是個善良的性格。
“讓您費心了。”
“我隻是不想欠你人情。”舟橋淡淡回答,“是我疏忽了,讓自己落入陷阱...我的責任,沒必要讓你幫我承擔。”
我趁機問:“我看您在賭桌上發揮的很好...原來不是您主動想去玩的嗎?”
“如果我知道,這個賭桌的上下規矩,那我才不會靠近一點...”她說着,聲音卻漸弱下,低聲喃喃一句:“不會靠近一點...嗯,或許吧。”
我看着她交映在昏暗燈光下的臉,莫名有些落寞,“您是第一次登上郵輪嗎?”
“嗯,之前一直在國外。”她揉了揉眉心,整理好神情,“來之前也有看過登船守則...隻是賭場部分在上面玩了文字遊戲,關于他們所謂的‘規則’更是隻字未提...在我之前的那些往屆赢家,可能也不是自願開啟賭局的。”
“但之後的賭局參與,可不一定非他們所願。”
舟橋側過臉看着我,了然回答:“是啊,畢竟登船審查很麻煩...如果能省略這個步驟直接商船...”
“舟橋小姐,我可以和您請教個問題嗎?”
舟橋點了下頭。
“登船手續麻煩,而且會讓郵輪的管理者掌握自己家族或集團的資金或關系鍊相關的信息,但這些人們...還是趨之若鹜的想要上來,究竟是為什麼呢?隻是因為船上可以忽視法律的遊玩嗎?”
舟橋挽了下頭發,看向三三兩兩手持酒杯,走向房間的男女。
“社交,自由,享樂,性...以及所謂的[食物],都是他們上船的理由,你雇主背後的勢力以此拓展自己的關系,并且讓這些人對自己形成依賴性...等到他們意識到自己被控制被架空時,早就為時已晚了。”
“他們在用令人上瘾的東西編織一張網,将全日本的财閥官閥聯系到自己的網中。”
“他們在做很麻煩的事情。”我低聲說。
舟橋昂首,“是啊,各方權力被一個勢力架空,當然是麻煩的事情...隻要這艘郵輪存在一日,那這份關系便會一直經營下去...直到...”
“直到為時已晚那天真正到來。”
我們對視一眼。
“那您呢?是出于什麼目的上船的?”
舟橋聽到我新的問題,張了張嘴。
半晌,沒有回答。
熟悉的氣息從身後傳來。
波本在我空蕩的托盤中放下一杯氣泡酒。
又低聲在我耳邊說:“走廊的吊燈下藏了一個攝像頭,還在運作。”
“這樣的攝像頭,船上很多嗎?”
“不确定,我發現的那幾個位置都很隐蔽...但我猜測,這個可能并不是一樓那些家夥的手段,信号屏蔽器有可能影響到攝像頭的運行,所以...”他擡了擡下巴,“有可能是貝爾摩德同伴的。”
我點頭,那人要監視各層狀況不足為奇。
但目前為止,那人還一點動作都沒有...如果他真的知道各層狀況...
什麼東西被塞進我的掌心。
“是你放在車裡的那枚小戒指...鼠屋回來了。”他對我眨了眨眼,我能感覺到他的溫度在逐漸遠離,“我就在你身邊,愛爾蘭。”
剛剛才恢複社交聲音的大廳再一次寂靜下來。
鼠屋換了一身香槟金色的西裝,從走廊到大廳中央,細長的眼隻注視着我和舟橋。
“哎呀,真是失禮,不知道您是舟橋先生家的千金。”他邊說邊虛情假意的行了個禮,“您如果早點說明身份,我們也不至于鬧得如此不愉快。”
舟橋不動聲色地靠在左扶手,将我擋在影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