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你們倒是真有點兒像。”甯珍珠發出一聲稀奇的感歎,“眼睛和酒窩最像。”
阮岘勉強地抿出一個笑,嘴角的兩顆酒窩一閃而過,神韻和照片裡的沈茹如出一轍。甯珍珠看看他,再低頭看手裡的照片,被這驚人的相似度弄得說不出話來。
屋外的雞舍裡傳來母雞咯咯哒的鳴叫,謝芳提着小籃子去雞舍裡撿了雞蛋,站在東屋門口說:“中午留下吃飯啊小阮。”
阮岘拘謹地點頭道謝,謝芳提着籃子要去廚房,甯珍珠叫住她,“媽,你來。”
謝芳疑惑地走進東屋,在甯珍珠的解釋下看了看照片和阮岘,不由放下籃子,坐在炕邊盯着阮岘。
“小阮,你家是哪裡的,有姓沈的親戚嗎?”謝芳如是問道。
阮岘回道:“家是市裡的,沒人姓沈。”
謝芳若有所思,“也對,你看着就不像農村孩子,又會畫畫。”
阮岘沒有反應,甯珍珠先可惜上了,“還以為能找到沈茹的後人呢,媽,你說那個沈茹的女兒大丫還活着嗎,如果活着,怎麼會毫無音信呢?”
謝芳說:“難講,她嫁過去的那個劉家的老人早不在了,劉大有也沒音訊,陳年舊事的,不是特意去找去問,誰知道他們活沒活着。”
“也對。”甯珍珠說着,将照片收起來,阮岘攔住她,“能讓我拍一下嗎,我可以幫忙查一查沈茹的後人還在不在。”
甯珍珠于是将照片抽出來,擺在手心裡,讓他拍。
阮岘接連拍了兩張,道了謝。
謝芳說他太客氣了,“對了,我去給你熬個雞蛋糖水,新鮮的土雞蛋,不腥的。”
甯珍珠也要喝,阮岘跟在母女倆身後,聽她們親親熱熱地說話,不由露出笑容。
廚房裡熱,甯珍珠在葡萄架下擺好小方幾,把切好的西瓜推給阮岘,叫他解解渴。
阮岘心中裝着沈茹的事,一邊吃西瓜,一邊旁敲側擊,“沈茹是有些可憐,昨天我聽村裡的老人說,她和一個姓許的畫家是定了親的,後來對方始亂終棄,沒管他們母女。”
“許正清嘛,我奶說過。”甯珍珠吃完一塊西瓜,擦着嘴,“聽我奶說是很正派的一個人,和沈茹拉拉手都會不好意思,誰也不知道他怎麼會讓沈茹未婚先孕,還抛棄妻女。”
雞蛋糖水在煮着,謝芳走到葡萄架下,接過話頭:“其實大丫究竟是不是許正清的女兒,沒人說得準,沈茹活着的時候已經瘋了,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鍋竈裡傳出異響,謝芳趕緊回了廚房,甯珍珠讓阮岘再吃一塊西瓜,自己托着下巴看他吃,“我媽做的糖水可好喝了,等你喝完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阮岘被勾起好奇心,謝芳端了糖水擺在他面前,讓他趕緊嘗嘗。
盛情難卻,阮岘舀起一勺,吹了吹,入口微甜,帶着清淡的蛋清香,真心地誇贊道:“确實很好喝。”
謝芳心滿意足地笑了,甯珍珠說:“那當然,我媽熬糖水的手藝,可是跟許夢易學的呢!”
阮岘一個沒注意,被這句話嗆得咳嗽起來。
謝芳要他慢點,嗔怪甯珍珠,“來人你就要說,人家隻是在咱們家裡住過一陣子,你見都沒見過,成天顯擺個什麼勁兒。”
甯珍珠不服氣,“我就顯擺,許夢易那麼有名的畫家,在咱家裡住過半個月,還教你做糖水,換做别人早把她住過的房子改成旅遊景點賺錢了,就你和我爸老實,一點兒生意頭腦都沒有。”
謝芳氣得在她胳膊上拍了下,阮岘忍住嗓子裡令人發癢的甜膩,氣息不太穩地問道:“許夢易當年就住在您家裡?”
說起這事,謝芳也在一旁坐下,“是啊,應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和你叔叔剛結婚,她來桃源村寫生,村裡有那麼多條件好的人家,她不去住,專門住來我家裡,還總往沈茹家裡跑,對了對了!”謝芳忽然很激動地拍了拍大腿,“你說你像沈茹,我想起來了,許夢易和大丫也是長得特别像,倆人要是換身衣服,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她們……見過面?”阮岘簡直想象不出那是什麼場景。
謝芳回憶起往事,“何止見過,許夢易心善得很,陪大丫照顧沈茹,跟親姐妹一樣。我記得許夢易還想把她們帶回市裡,後來她被接回家,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沒多久,沈茹死了,劉大有幫大丫安葬了沈茹,大丫嫁了人,就沒有然後了。”
阮岘久久不語,在心裡盤算這其中的疑點。
謝芳還在自顧自說話,“許夢易真的是個好人,雖然個子有一米七,說起話來卻是軟綿綿的,教我做的第一種糖水就是荔枝糖水,當時我們哪裡見過荔枝,都是她花錢買的,她說這荔枝糖水是她去南方寫生學來的,好喝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