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诤行強行将兩人分開,摟着阮岘的肩膀,捂着他的眼睛,“就不留你吃飯了,天快黑了,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
“神經病。”問天算是服了,拿起手包往外走,邊走邊罵,“護食狗。”
問天一走,氣氛冷寂下來。阮岘掰開霍诤行禁锢着自己的手臂,低落地說:“先吃飯吧。”
飯桌上也很安靜,不同尋常的氣氛讓阿姨懷疑自己的手藝出了問題,膽戰心驚地問是不是不合胃口。
阮岘搖頭說很好吃,說完這三個字就又不言不語了。
霍诤行數着碗裡的米粒,等阿姨走了,說:“問天都是胡說,你别當真,她對你沒有惡意。”
阮岘放下碗,無奈地看着他,“你以為我在怪問天姐姐?”
“不是嗎?”霍诤行一頭霧水,夾一口菜嘗了嘗,“難道真的是因為飯菜不合胃口?”
阮岘扔下碗,噔噔噔跑樓上去了。
霍诤行趕緊追上樓,阮岘抱着腿坐在床邊,很孤獨的樣子。
霍诤行心頭刺痛一下,走過去,将人抱到腿上親了親,“是我惹你生氣了嗎?”
阮岘安靜地看着他,手指在他粗粝的鬓角來回撫摸良久,“霍诤行,别讓我耽誤你。”
霍诤行心中響起咚的一聲,像是心頭懸着的一把鼓槌落進了深不見底的湖水裡。
在沒有見到問天前,阮岘期待着霍诤行永遠不要對他放手,這樣他可以狠狠回擊霍構,讓所有不看好他們的人看看,他們之間毫無分開的可能。
問天的話點醒了他。他們這樣連體嬰一樣的狀态太不正常了,在他并沒有離不開人的狀态下,霍诤行居然一意孤行地推掉工作,辜負對朋友的承諾。
如果需要有人配合,那麼也應該是他這個無業遊民配合霍诤行,而不是霍诤行放棄自己的事業,無條件給他陪伴。
“我不是内心脆弱的高位截癱,不會離開你就嗝屁朝梁。”阮岘放下貼在他臉頰的手,垂着眼,“你太小瞧我了。”
“我沒有。”霍诤行緊緊勒着他的腰,渾身都在緊繃,“我隻是擔心你,你還沒有痊愈,阮岘,你需要我,我不能放你一個人。”
阮岘雙手抵着他的胸膛,“每月吃一粒藥維持狀态還不算痊愈嗎?醫生說我已經好了,霍诤行,你比醫生更專業嗎?”
阮岘居然質問他。霍诤行好像被這句質問打在了鼻梁上,哪兒哪兒都酸,“你知道我隻是擔心你,别這樣說話,我不舒服。”
阮岘一時分不清,究竟是他過于依賴霍诤行,還是霍诤行離不開他。難道他們真的要互相捆綁一輩子,兩個人都不做事,隻藏在這棟房子裡無止盡地擁抱嗎?
“霍诤行,你預計什麼時候才能斷定我痊愈呢?”阮岘迷迷糊糊地問。
霍诤行也被問住了,“……我不知道。”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阮岘推開他,去書房畫畫刷題,霍诤行呆愣地坐在床邊,忍耐着阮岘不在身邊時的患得患失,直到夜深,才推開書房的門,“太晚了,休息吧。”
躺在一張床上,這是他們頭一次沒有緊緊擁抱彼此。
阮岘不敢翻身,怕被發現沒有睡着,不知多久之後,霍诤行翻身抱住他,鼻息掃在他的後頸。
“等你身體好些,我們一起去外面走走,我工作的時候可以帶着你,這樣你不會無聊,我也能夠安心。”
阮岘眼前是一片黑暗,沉默片刻,問:“等到什麼時候呢。”
霍诤行沒有回答,轉而說:“今晚你沒吃幾口,阿姨留了飯。”
“我不餓。”阮岘眨眨眼,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幾點灰塵,“你答應問天吧,你這次就可以帶我一起工作,不用等以後。”
霍诤行不言語,隻是将他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