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宋潭是個奇人。
他的奇反應在方方面面,在這個時候,宋潭的奇體現在願意違背人性,自願做最出頭的那個鳥。
而且,他做的還挺高興。
他姿勢沒變,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似乎絲毫沒看見長河入海門一衆人越來越黑的臉。
“道理這東西都是相互的,你們要是不講道理,可别怪我們也做些不好收場的事情。”
夏探竹是真的好奇攬月樓的實力,修仙界裡,實力決定權力,像宋潭這樣大聲說話不怕被打的氣勢,需要有一定的修為基礎。
而宋潭橫行霸道這麼些年,還沒有突然暴斃,足可見他的修為和他的命一樣硬。
哎,熟人。
之前那個長老。
他還是穿那身湛藍色的長老衣袍,盡顯尊貴,随意辯解了幾句:“這秘境就在我們宗門内部,你也能扯出這麼多歪理,就是真想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也得有點修為。”
“而不是像一群烏合之衆,以多欺少,就欺負我們這些巡邏的小弟子們。”
他氣勢十足,往那一站像是一個旗杆,倒是讓人望而生畏。
宋潭不關心這些,說到底他們宗門互相之間不你死我活,隻是因為誰都讨不到好罷了,和道理不道理沒有半分關系。
他覺得扯皮也扯的差不多了,該上點實在東西,就站起身來,鮮紅衣袍輕輕掃過地面的塵土。
“那好啊,我來欺負欺負你。”
“我們也有些緣分,你在長河入海門中真是地位崇高,哪裡有事端,哪裡就有你,别的長老可不像你這麼忙。”
這是鮮明的嘲諷,别的長老都在宗門修煉,被弟子供養,就你一個人到處幹活。
之前長河入海門和攬月樓因為宋潭失蹤引發争端,當初兩個宗門就有了火氣,現在屬于火氣的延續。
宋潭手腕一揚,水波般的鮮紅綢緞從他的腕臂上脫離出來,如蛇一般奔向了長老。
“宋鏡明,八百年前咱們是一家,論輩分,我可能是你祖宗。”
長河入海門的長老,也就是宋鏡明,長劍出鞘,隻來得及放在身前粗略的一絞,把飛到他面前的綢緞打了個結,同時對他的說法表示不滿:“我是你祖宗。”
夏探竹想在邊上托着腮,但因為被暗戳戳的綁起來,失敗了。
她已經明白今天這一架是出不了什麼結果的,誰也不可能真把誰打廢打死,都隻是走個流程,跟長河入海門說一聲,你以後别想消停了。
唯一不同的是,宋潭想每天晚上都打一架,宋鏡明隻希望他們都能快點滾,再也别來這片地界。
怎麼說呢,銳評一下,有點像初中生打架。
宋潭指尖輕輕拖曳綢鍛,熟練的把綢緞解開,勒向宋鏡明的脖頸處,
這是玩綢緞的修仙者經常使用的招式,以柔克剛,一擊制敵。
綢緞這玩意打個結是有可能,攪斷卻不太可能發生,宋鏡明知道要怎麼對付這倒黴東西,手心中冒出雷電,直接抓上了宋潭的綢緞。
他們二人身形如電,你來我往的交纏了幾回,宋潭有意放宋鏡明的風筝,一直使些奈何不了宋鏡明的招數,可宋鏡明又不敢忽視。
就像之前拿綢緞鎖喉嚨,宋鏡明是能化解,可化解後卻是一招接着一招,疲于應對,卻又不敢松懈。
“若是你現在收手,這件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宋鏡明不想再做無意義的纏鬥:“你好好想想,這種事要是再禀報到我派掌門那裡,攬月樓會是什麼境遇。”
“你就是非要當這出頭的鳥,也要為你身後的宗門考慮考慮。”
“更何況。”宋鏡明笑的邪性:“你忍心看見你身後這些廢物坐享其成嗎?”
其他四個宗門的人,已經在那裡看了好久的戲,和夏探竹保持同一頻道。
宋潭明明剛剛還打的起勁,現在卻又忽然點醒了一般。
“你說的對,那我今天先不打了。”宋潭把将要刺向他肩膀的劍掃開,四兩撥千斤。
他轉過頭來看向那四個宗門的人士:“我先走一步,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他對着那些人笑了一下,笑的燦爛,仿佛胸有成竹,又輕拽綢緞,把飄在半空的絲綢收了回去。
夏探竹那邊則是另外一副場景。
她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拖拽,身不由己的和他們走在一起,彙入了攬月樓撤離的隊伍裡。
她那便宜師父,秋岚長老,隔着人群和她相望,他神色一下子就變了,瞪着眼睛,頗有些兇狠。
夏探竹立刻掙紮兩下,眼角盈盈的含着淚光,似乎有萬般的無奈和委屈,卻還是被帶攬月樓的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