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任何準備就被帶過來,已經很被動,劉玉如果再不跟她說什麼,她隻怕今晚就想鑽地縫了。
“喊人。”劉玉說。
周圍幾乎所有劉家人的目光立時鎖定在江笙和劉玉身上,不動聲色地來回掃視,隻等着接下來的反應。
面對衆人炙熱的目光,江笙仍然保持着微笑。
劉玉淡淡開口:“喊姥姥。”
像是一錘定音。
衆人的表情難掩驚訝——劉玉這是往回直接帶人了嗎?
箭在弦上,江笙大大方方地喊出聲。
老太太笑着要給江笙見面禮。
那是一隻玉戒。
此後,江笙偶爾觀察劉玉,發覺她其實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情緒波動,結合到剛剛豆包講老太太要劉玉結婚的事情,她想,她今天這個擋箭牌當得還算成功吧,至少接下來一段時間,劉玉可以落得清靜。
家宴很快就開始,江笙站在劉玉身邊,嘴巴旁邊的弧度像是凝固住,保持得很好。
做一個微笑的木頭美人并不算困難,江笙很快就掌握了要領,适時地給予回應,必要時主動說幾句話。
也還算是遊刃有餘。
“去二樓左手第三間休息室等我。”
家宴即将結束,劉玉随口說了一句。
江笙點頭說“好”,就直接去尋二樓的休息室。
老宅裡的紅木地闆保養得很好,仍然油亮,踩上去腳感不硬。江笙沿着長廊,找到了側邊的樓梯,轉上去後,江笙便慢慢尋那間休息室。
裡面自然不可能有指示牌,江笙站在房間虛掩的門口,看了又看,才确定這間應該就是劉玉說的了。
休息室物品齊全,幾乎可以在這裡居住生活,江笙找了一隻靠枕放到自己背後,在枕頭的幫助下,她僵硬的背緩緩放松。
不知多長時間,她有些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中,一雙手輕輕扣住她的肩膀。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吻落在自己嘴唇。
江笙睜開眼睛,隻見劉玉與她近在咫尺。
她吓得激靈,當即坐起來。
“江小姐很意外。”劉玉輕聲說。
江笙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用盡可能平穩的語氣說:“我們在老宅,外面人來人往,這樣不好吧。”
她餘光往外看,隻見那門還隻是合上,并沒有上鎖。
“會不會有人進來。”江笙按住劉玉解領口盤扣的手。
“不會。”
劉玉的表情沉靜如斯,實在很難讓江笙把她的狀态和她的行為聯系在一起。
江笙看她還沒有要停手的意思,當即出言,隻是聲音很小。
第一次,劉玉好像都沒有聽清楚,她隻是将耳朵湊過來一些。
江笙暗暗着急,又對着她耳朵說了一次。
“不要在這裡。”
細微的氣流,加上柔軟的聲線,在這樣近的距離中,拒絕得不清不楚。
但江笙出口時,滿心焦灼,她不清楚自己說的話,劉玉是否聽得進去。畢竟,她哪裡有資格去控制劉玉的行為。
門外忽然有異響。
劉玉将她攬進懷裡,擋住了她。
“有人嗎?”江笙詢問的聲音也緊張到有些卡頓。
劉玉烏沉沉的眼眸中流露過一絲了然,聲音平靜:“沒有,要回家嗎。”
“好。”
這句話無疑讓江笙感覺到無比心安。
一路上,江笙都沒有再犯困,她提着精神回到家裡,洗完澡,就擦着頭發想去問劉玉,可臨到書房門口,她聽到裡面偶爾響起的說話聲音,很悶。
“她沒回來,有人替她做事。”
劉玉的聲音聽起來如同朔風。
“給了餌,就先等。”
江笙轉身回到卧室,吹幹頭發,躺在柔軟的床上,卻怎麼都睡不着。
翻來覆去很久,她從床頭拿起手機,切進了自己的社交平台小号。
這個小号隻互關了一個人。
「大畫家乘二」
賬号幾個月沒有動态,很巧,就在剛剛,忽然更新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像是一扇窗戶,外面綠樹成蔭,陽光透進,映在左上角,顯得格外明亮。
什麼東西這麼亮?
江笙保存了圖片,放大再放大。
像是一個玻璃瓶的一角。
她忍耐着不給賬号評論,她生怕控制不住,上前就是難以掩飾傷心的質問——“為什麼不和我聯系”。
片刻後,再刷新,那條動态卻又被删除了。
重新歸于平靜。
就像從來沒有掀起過漣漪。
江笙把手機放回去,平躺望着天花闆時,隻覺得頭頂的吊燈太過于刺眼,她擡起胳膊擋住眼睛,漸漸淚盈于睫。
怎麼,陳詩凡,很見不得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