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特助推薦的每一處房子都很不錯,任意選擇其一就好。隻是劉玉也會住,那江笙就不能這樣随意做出決定了。
“陳特助,我想,改天還是和劉董一起看吧。”
江笙今天打算先回家收拾些自己平時用的東西,免得在這裡手忙腳亂。
陳特助開來的車是劉玉私下其中一輛磨砂灰邁巴赫,陳特助的解釋是:“劉董說您以後要出門,這樣方便些。”
江笙看向窗外,外面的場景越來越熟悉。這是之前買下的兩棟别墅,其中一棟一直沒顧上裝修,原本想着今年開始裝,等明年完婚後,就可以和她一起住在這兒,到時愛人在旁,親人相伴,想來一定是幸福的。
不過現在也都挂上了出售的标牌。
另外那棟,母女倆暫時住着,但也住不了太久了。
車子停在院門口,江笙自己開門下車,“陳特助,你稍等我一下,我收拾東西就出來。”
言下之意,就是陳特助可以不用進去。
“好的,江小姐,有事您随時打我電話。”
院中原本種了很多花草,但自從公司出事以後,就無心再收拾,雜草瘋長,栅欄邊的黑魔術玫瑰看起來長勢都不佳了,卷着葉子,垂死掙紮。
她慢慢走上台階。
大門打開,江笙先看了眼地上的鞋子,隻剩兩雙拖鞋。家裡并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媽。”江笙換了鞋進門,在一樓轉了一圈喊,又上二樓。
沒有回應。
這段時間,她和母親的日子都不好過,她放下畫筆四處奔走,她母親每日也早出晚歸。兩個人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坐下來吃頓飯了。
往後的機會可能就更少。
今天搬出去,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搬回來。
隻是,她搬出去,總要有緣由的。
江笙心思繁重,去房間簡單收拾了一個行李箱出來,準備離開。
門鎖卻在這時打開,江莘從外面回來,面容憔悴,熱出的汗沾在額頭,像是擦不去的粘稠膠水。以往的江莘不會允許自己這副模樣出門,但她現在似乎也習以為常。
“笙笙。”江莘看了一眼江笙的行李箱,沒問出口。
江笙給江莘倒了杯水,兩人坐在沙發上,沉默以對。
“媽,我最近有事,要出去一趟。”江笙說。
她怎麼忍心同母親說,她已經與劉玉簽訂了協議,成為劉玉的籠中雀了呢。母親已經處在事業低谷,如果再讓她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了她而依附于别人,這對母親來說,無異于是雪上加霜。
她隻能撒下這個謊。
江笙不知道能不能瞞過江莘,她内心不斷祈求着,不要問她去哪裡,不要問她去多久。
江莘靜默坐着,宛如堅硬的雕像,線條已然不再柔和,她聲音疲憊,問:“你還畫畫嗎?”
委屈頓時如瀑布奔騰、傾瀉而下。
江笙甯願江莘質問她為什麼這個關頭要離家,為什麼不管不顧,都好過她關心她的前途。
“畫。”江笙已經不敢多說什麼,隻怕再多說一個字,都會讓江莘聽出自己的異樣。
“嗯。”江莘擺擺手,“走吧。”
江笙壓着淚意,伸手擁抱江莘,“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最後幾個字好似呓語。
她拖着箱子走出了家門,輪子在石闆上發出聲聲嗚咽。
陳特助立刻上前接過箱子,放進提前打開的後備箱裡。
“還有其它物品嗎?”陳特助詢問。
“沒有了。”
她再一次回望這棟房子,房前樹木的影子映在落地窗上,蔥蔥郁郁,母親似乎站在裡面,見她看過去,那模糊的影子便立刻晃到一旁。
都會過去的。
她想。
陳特助今天原定要花一整天時間去協助江笙,但幾乎就是剛剛下午,江笙就已經回到了劉玉的住處,她隻好提前到劉玉身旁複命。
劉玉正在進行視頻會議。
陳特助先把自己其它工作做完,時刻留意着劉玉的動靜,裡面劉玉剛結束會議幾秒鐘,陳特助就已經敲響了她的門。
“進。”
看見陳特助,劉玉眉頭皺了一下。
不等老闆發問,陳特助立刻開始彙報今天的情況,“董事長,今天江小姐回家收拾了自己常用物品到風葉酒店。”
“酒店?”劉玉擡眼。
陳特助微笑着補充:“江小姐希望和您一起确定住所。”
“那就明天。”
劉玉做事從不拖沓,陳特助對此十分了解,于是把平闆遞過去,說:“您明天沒有會議,我已經規劃好您和江小姐明日的行程,請您過目。”
劉玉大概掃了一眼,很合理,“就這樣。”
陳特助想了想,補充說:“江小姐從家裡出來時,好像哭了。”
“知道了。”劉玉回答簡單。
待到陳特助離開,劉玉把筆放到桌子上,像是在想什麼。
陳特助說好像,隻是委婉表達,事實是既定的。
于情于理,她似乎都應該給江笙發一條消息。
她拿出手機,不多時,又扣了下去。
她沒有江笙的聯系方式。
*
江笙還在收整自己的物品,雖然說可能很快又要搬去其它地方,但總歸能方便多久就多久。
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妥當。
劉玉的住處用品也很少,很難讓人想象這是長期居住的狀态,她連衣服基本上都是類似的款式,顔色很單調,大部分是黑白灰,整體生活氣息十分淡薄。對于江笙來說,劉玉所有的家具和陳設,都更像是一間無趣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