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渡傷好的差不多了之後,也開始慢慢地在祈元殿做些事情,他是做奴才的,總不能一直躺着不做事。
祈元殿的掌事太監小順子許是看在他并未痊愈的份上,并沒有給扶渡安排什麼累人的活計,不過是叫他跟着那個之前一直給自己上藥小太監元寶一起做事,也算是順便學學祈元殿的做事規矩。
除了小順子和元寶,扶渡還結識了另一個小太監阿福,因為兩人同住一間配房。扶渡之前與元寶閑聊時聽他提起過,這三人都是從小就跟着齊臨淵的,其他的有的被調走、有的沒了命,現在祈元殿的其他人都跟扶渡一樣是後來的,隻有小順子、元寶和阿福三個人是齊臨淵身邊的舊人。
其實扶渡跟在元寶身邊也幫不上什麼忙,雖然有了幫手,但元寶每日要做的事情還是那麼些,從前他自己一個人也能做完,倒也不怎麼需要扶渡插手,要不是扶渡非要幫忙,元寶也不必要偷這個閑。所以其他小太監小宮女有什麼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會來找元寶将扶渡借去一用。
内務府送來春供那天,阿福就把扶渡借去一起清點、整理了。
“你同我一起,将内務府送來的這些布匹都整理好,一邊往架子上放一邊清點。”阿福取了幾匹摞在扶渡懷中,自己又抱起了剩下的,并且告訴了扶渡該怎麼清點。
扶渡摸着懷裡的布料,心裡直犯嘀咕,沒忍住問了出來:“這就是今年内務府撥給祈元殿的春供?”
阿福還以為是春供的布匹出了什麼問題,急忙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問扶渡:“是,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是不是内務府的人搞錯了,怎的都是些次品,這些并不是供給皇子的标準啊。”扶渡捏着布料的一角問道。
原來是這麼個問題。
阿福重新開始了自己的整理與清點,并且眼神示意扶渡繼續:“沒弄錯,這就是祈元殿的标準,你從前在東宮做活,太子的标準自然是要高一些的。”
“我當然知道太子與皇子之間的标準不同,可哪怕是皇子也不該是這個水平啊。”扶渡還是堅持己見。
“這不是皇子的标準,卻是祈元殿的标準。太子克扣一些,五皇子和六皇子拿走一些。三皇子雖是不屑參與這些,但太子為了讓每個人都保守秘密,也會逼着他與自己同流合污,所以三皇子那邊也會留下一些。”阿福豎着手指一條一條給扶渡清點道,“最後到了祈元殿這裡,就是這個水平的物什了。你現在既然已經是祈元殿的人了,就得知道這些,現在我告訴了你,日後可莫要再問了,當心惹來無妄之災。”
原來是這樣,扶渡從前在東宮的時候雖然見識過幾個皇子合夥欺負齊臨淵的樣子,卻是第一次知道他們居然還可以做得更過分:“知道了。”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聲音:“你們躲在這裡亂嚼什麼舌根呢?”
阿福跟扶渡剛剛隻顧着說話了,居然不知道門口什麼時候站了個人。
“花根姐姐。”阿福立馬笑臉盈盈地迎了上去。
扶渡來到祈元殿的這些天裡大多數日子都是關在屋裡養傷,這幾天才出門見人,所以還未見過這位,隻能跟着阿福叫一聲:“花根姐姐。”
被叫做“花根姐姐”的宮女應了一聲。她的樣貌是相當不錯的,濃眉大眼、唇紅齒白,一頭濃密的黑發,看她發髻的樣式,官階應當不低,大概是祈元殿裡數一數二的大宮女了。隻是她臉上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卻是不該出現在一個做宮女的下人臉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那個宮裡的主子呢。
“新來的?”花根斜了一眼扶渡,然後問阿福,“這就是四皇子從慈甯宮要來的那個東宮小太監?”
“正是他。”阿福答道。
扶渡還不知道,在他養傷的這幾天裡,四皇子齊臨淵去了一趟慈甯宮不僅沒讨到好,還要回宮裡一個犯了錯的小太監,惹得太後有些不高興這件事已經快要傳遍整個後宮了。
隻不過齊臨淵對于那些妃嫔皇子們來說并沒有什麼威脅性,所以也隻是被看了熱鬧、當了笑話罷了。而這件事又被伺候在一旁的奴才聽了去,于是在下人之間也傳了個遍,被當做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既然來了祈元殿,就該守祈元殿的規矩,不該議論的事莫要讓這些話經過你的舌頭。”花根睨了扶渡一眼,“聽清楚了嗎?”
扶渡垂下了頭應道:“花根姐姐教訓的是,是扶渡不知規矩,日後定當将姐姐的教誨銘記于心。”
花根對扶渡的态度很是滿意:“你明白就好,下次諸如此類的不該說的話,就不要再讓我聽見了。”
扶渡說:“是。”
送走了花根,阿福将扶渡扯到一邊:“這個花根,一定是因為你來祈元殿之後沒有去向她問安,所以故意來刁難你,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