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伸手攬着司馬邺的腰往前一帶,幾乎将他擁在懷裡,筆尖輕輕掃過畫中那人,“你看。”
司馬邺這才留意到那人發絲如瀑、随風輕揚,寬袍廣袖、背影纖長,确不似劉隽。
“這世上除了天子,誰還能稱一聲聖人呢?”劉隽将筆遞到他手中,握着他手蘸了朱砂在層雲之中勾勒出一輪紅日,又飛墨灑于絹上,原本蒼茫的畫卷瞬間靈動起來,仿佛當真有霞光萬丈、瑞氣千條。
司馬邺面上紅暈不亞于紅霞,往後靠在他身上,“你告病,有何謀劃?”
“梁州。”劉隽将筆放回司馬邺先前所贈玉筆擱上,“臣打算暗中潛入梁州做些文章,伺機攻滅李雄,收回巴蜀。”
司馬邺一震,“你若是偷偷前去,便不可能帶上多少人馬。那你打算如何調兵遣将?”
“這段時日,在中原征戰,臣都未用上梁州兵,也未征調多少糧草。”劉隽耐心道,“此外,臣此番所圖也并非一舉功成,一是去穩固梁州,二是探一探李雄的底,三則是窺察荊州。”
“看來此行非去不可了。”司馬邺艱澀道。
劉隽執了他手,走到園中,“陛下如今政務娴熟,又有多位良佐輔弼,臣留在朝中也是無用,倒不如為陛下開疆拓土。”
“要是朕能與你同去就好了。”
劉梁與劉秦不知何時已抄錄完畢,恭謹有加地肅立一旁,劉隽掃了眼他們的課業,沉着臉不置一詞,将二人吓得膚粟股栗。
司馬邺見狀,對着他們粲然一笑,“唔,這麼快便抄完了?必得寫的不錯,元貴也是一手好字,不用多久,恐怕就比朕寫的還好了。”
“二子本就頑劣平庸,很需狠狠管教,陛下莫要過于寬縱……”劉隽無奈道。
司馬邺拉着他走遠幾步,低聲道,“你長年忙于軍政要事,平日裡少有空暇回府,一年到頭見不到幾面,每每見了你,你都兇神惡煞。這麼一來,原本谙熟于心,見了你都吓得忘光了。”
他緩步走到他身旁,壓低聲音道:“朕日後也不會讓你有别的子嗣,眼前這三個,再不好生教導,難道不怕後繼無人麼?且想想尊侯……”
劉隽一頓,轉頭便和聲細語地安撫了一番,見二子受寵若驚地告退,對着司馬邺作了一揖,“想不到陛下不僅能治國安邦,亦能修身齊家,今日隽受教了。”
司馬邺本來快被他逗笑了,想起今日來意又斂了神色,“何時啟程?”
“也不急于一時,若陛下不棄,臣這段時日想常伴君側,待過了元日再啟程不遲。”
劉隽溫言軟語,司馬邺心中熨帖,最終司空強撐病體伴駕,哄得君王盡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