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無夜已經轉身,扯了扯昱橫的袖子:“去看看。”
待到他們到了前院,昱橫看到了那個袒露在了光天化日下的洞口,謝山就立在坑中,身體在不住的顫抖。
旁邊的護衛還在解釋:“老爺,我們一開始聽到您的聲音,說怎麼多了五根黑線,我們就想着過來看看,後來又聽您說讓我們不要靠近,我們就在院外等了一小會,後來聽到貓叫,總覺得不對勁,進來就看到石闆開了,可是老爺您卻不在洞口。”
護衛們知道,洞口開了,肯定是謝山開的機關,現在處于非常時期,他也定會守在洞口,不可能任憑石闆開了,而他卻不在。
與此同時,護衛也看到了昱橫和晴無夜,憤怒的指了過來,語氣堅決的道:“說不定是他們開的。”
昱橫無奈,無辜的攤了攤手,他和晴無夜都說不清楚,不管是前院的洞口,還是後院的洞口,總之,他們确實是打開了機關。
謝山看清了洞口上縱橫交錯的絲線,踉跄着後退兩步,頓了須臾又再次上前,随即勃然大怒,大聲喝道:“你們過來看看,怎麼多出了五根?”
幾個護衛膽戰心驚的走了過來,也不約而同的看向那些絲線,神色迷茫,估計一時不知道謝山把他們叫過來看什麼。
再說了,之前他們确實聽到謝山的說話聲,明明就是謝山自己才問過的問題,為何這位謝大财主現在再次問向他們,他們中所有人從沒靠近過洞口,謝山每次打開機關都是親自來看,嚴令禁止他們這些人靠近洞口,他們又如何得知是為什麼。
昱橫這邊知道,謝山是發現了那另外五根多出來的絲線,不過謝山口中的這五根絲線,昱橫能确定不是剛才才放上去的,因為前院洞口确實沒人,他們四個都在後院的洞口。
他見其他幾個護衛的注意力都不在他們這邊,狀似無意的走了過去,凝神看了一會,也沒看到多出來了什麼,明明昨晚是十五根,現在還是十五根。
謝山還在怒不可遏的大吼:“憑空多出了五根線,我昨晚才看過,當時就十根。”
昱橫已經退回到了晴無夜身邊,聞言心頭一震,他回憶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謝山打開機關,并沒有去過洞口,他能肯定,他和周堅在下一刻去了洞口,出來時又合上了,謝山完全沒有時間去洞口看有沒有多出五根絲線。
而昱橫此時突然想起,謝山為何開了機關,自己又不去,最後又關上了,這樣的所作所為完全不在正常的邏輯之内,昱橫當時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現在才如夢方醒,這就是這件事的蹊跷所在。
昱橫去看晴無夜,晴無夜朝他搖了搖頭,意思是他和邱蓄在另一個洞口的時候,謝山同樣也沒有出現,他和昱橫的感覺是一樣的。
當然,他們還在想,就算謝山有時間去看了,确定看到的是十根絲線,那多出來的五根又是怎麼拉上去的。
過了半晌,謝山像是才回過味來,自我順藤摸瓜了一會,轉身瞪着昱橫和晴無夜:“你們怎麼還在這邊,是不是你們動了手腳?”
昱橫覺得他和晴無夜深陷誤會的漩渦,一時說不清楚,他和晴無夜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準備退到牆邊。
謝山盯着他們,他也在想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兩人離開謝府,到自己發現這兩個人,也不過就短短的小一刻時間,而這兩人明明是從後院走過來的,謝府從後院到前院,就這麼一條路,前院一直有護衛守着,自己也就離開前院到中院一小會的時間。
他看到昱橫和晴無夜兩人确實是從後院過來的,一路緊趕慢趕,謝山才追上了這兩人,可怎麼就是前院洞口的石闆開了。
他一時沒想明白,因此也沒立即下令讓護衛們上前對此二人予以圍剿,隻是托着下巴,想着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護衛已經反應過來,見昱橫和晴無夜似乎想跑,一個護衛已經首當其沖的蹿了上來,伸手就要去抓昱橫的肩膀,昱橫靈巧一側,用肩頭撞了一下那個護衛的手背。
見狀,謝山沒有攔阻,不管如何,這兩人身上背負着或多或少的嫌疑,總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輕易逃脫,先抓了再說。
護衛一下吃痛,頓時大叫一聲,跌跌撞撞的朝後退去,龇牙咧嘴的捂着這隻受傷的手,像是有些震驚:“你是什麼人?”
昱橫一笑,對着謝山揚了揚下巴:“你家老爺知道。”
話音剛落,又是五六個護衛跳了過來,晴無夜和他們簡單草率的對了幾掌,剛撤手,就聽到牆檐上有人漫不經心的道:“稀松之輩!”
護衛們知道說的是他們,頓時有人跳腳,揮着拳頭沖着牆檐,在不知對方深淺的情況下,不經大腦的叫嚣道:“有本事下來試試。”
球似的邱蓄從牆上滾了下來,看這狼狽相,也怨不得對方不服,可是他腳剛落地,也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在他們每個人的胸口上都踢了一腳,身法快的這些人都沒看清楚,就被踢得連連後退。有些人甚至五體投地的趴着地。
待他們定睛看清,邱蓄已經又球一般的滾回到了牆檐之上,手裡還抽空拔了一根野草,悠然自得的叼在嘴裡,正不屑的瞅着他們。
無緣無故的受到了如此奇恥大辱,這些護衛都不敢吭聲,更沒有任何動作,被踢到的部位隐隐作痛,每個人都感覺得到,這人揍他們的時候留了餘地,也給他們留足了臉面。
“謝山,你找這麼些個沒用的,保護的了你嗎?”邱蓄的一條腿屈起,擱在了牆檐上,撥下了幾塊瓦片,正歪着頭看着謝山。
謝山仰頭看他,鄭重其事的問:“你們是誰?”
昱橫已經看到了對面的周堅,老頭正躺在正堂的屋頂上,雙臂枕着頭,正閉目養着神,像是這邊發生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他撿起了一塊石頭,逗小狗似的沖着周堅砸了過去,隻聽到嗖的破風聲,周堅兩條腿擡起,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用鞋子夾住了那塊小小的石頭。
老頭假寐,昱橫不等他有所喘息,已經撿起了五六塊石頭,嗖嗖嗖的朝房頂飛了過去。
謝山沒等到有人回答,就看到了這邊好生熱鬧,不錯眼珠子的左右轉動,周堅見昱橫實在很不像話,總算是不想再這麼鬧騰下去了,整個人騰空而起,躲過了其他石頭,将最後一塊石頭踢了回來。
昱橫擡手穩穩的接住,心道,老頭這麼大年紀了,功夫還那麼好,他看着周堅平穩的落到了他的面前。
邱蓄嘴裡還叼着那根草,含含糊糊的道:“老頭,你可别顯擺了。”
周堅回頭,從昱橫手裡搶過石頭扔了過去,順手拍了一下昱橫的腦袋,石頭正巧扔在了邱蓄的大肥屁股蛋上:“你也不怎麼樣,快給我下來吧。”
石頭不大,可是落在邱蓄的身上還是覺得一陣刺痛,邱蓄不由的抓了一把褲子,人也落到了地上,嘴裡還不閑着:“老頭還真壞。”
現在不管受傷的,還是沒受傷的護衛,都一擁而上的圍在了謝山邊上,如臨大敵的瞪着面前四人,可是昱橫能看出他們的心虛。
邱蓄漫不經心的走了過來,就在他們面前站定:“我說你們,保護不了他,就别在這丢人顯眼。”
這些人被邱蓄說的面紅耳赤,隻奈是拿了謝山的錢,不得不頂着腦門子上,對着他們硬撐的耍着花腔把式,卻不料現在不管是誰的小腿都在發着抖。
面前的四個人都是頂尖高手,他們從未遇到過,隻求謝山多福,不要讓他們再次出手。
謝山盯着四人看了一會,執拗的再次問道:“你們是誰?”
邱蓄回頭瞅了晴無夜一眼:“嗨,你這人怎麼這麼健忘,他是妄加國的晴無夜晴将軍啊。”
謝山把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那你呢?”
邱蓄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妄加國的邱蓄,職位不高,也是個将軍,這位啊。”
邱蓄沒等謝山移開目光,把昱橫推到了前面:“這位啊,就是個當兵的,不過最近,我看他好像是晴将軍的近衛,是不是啊,無痕。”
邱蓄話音揶揄,說到最後,還是沒說出昱橫的真實身份,他看向昱橫的目光閃着狡黠的光,像是在有意調侃昱橫。
昱橫反手推開了邱蓄,一臉嫌棄,邱蓄不以為意,走到了周堅的身旁:“再介紹一下,這位是屈城的周管家,他原先的主子是屈城的縣令周澄,可惜了。”
邱蓄最後是歎着氣的走回到了牆檐下,大喇喇的将周堅徹底亮了出來。
謝山等他說完話,冷笑了幾聲:“我不相信,一個管家跑到臨海城,應該是有另外的目的吧?”
周堅回頭瞅了一眼邱蓄,找了塊石頭坐下,聲音比謝山還要陰冷:“我是北域人,名叫周堅。”
謝山想了想,似乎沒想起來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周堅,沒聽說過。這北域,哼,彈丸之國,北域人怎麼來到了覆盆國?不在你們那裡啃黃土嗎?”
周堅拍了拍自己的衣擺,對謝山的話毫不在意,輕描淡寫的道:“錯影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