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無硝聲的戰役之中,大概躺着都能中槍的就是甯熾了。
雖然也不是沒聽過旁人這麼說。
“長得一般般啊,沒有辦法呢。”
“唉,就連靠臉也不能吃飯啊。”
但是他自我感覺良好,倒是從未因此沮喪過。
就是被人指着鼻子這麼說,還是有些傷自尊。
果然這種時候就應該反擊回去,免得負面情緒堆積太多。
爬山時,凱恩問道:“熾哥,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的長相。”甯熾心不在焉的回答。
等到他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就看到凱恩和茜倩兩人一臉的玩味。
甯熾大驚失色:“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長相什麼的,長相什麼的,到底怎樣的長相才會讓人覺得出色呢?”
他揉了揉腦袋。
真是越描越黑了。
“哦~我懂的。”茜倩不懷好意,“你隻是被阿劍的話弄昏了頭腦,對吧。”
既然被戳破了,甯熾也幹脆承認了:“确實,雖然心裡會勸說自己不要理會,但是腦海裡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在意。”
“唉,即便我從沒自诩過帥哥,但是聽到這些發言還是會有些傷心啊。”他輕笑道。
然而手卻被人握緊。
甯熾一愣,就見凱恩氣鼓鼓道:“哥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你知道你有多帥嗎?”
甯熾老臉一紅,掙紮道:“凱恩,你先放開。”
凱恩誓死捍衛自己的審美,緊緊握住他的手,目光癡迷:“剛來戰營那天時,我見到熾哥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那俊朗陽光的外表,緊緻的肌肉線條,還有幽默風趣的話語,都讓我深深着迷,你為什麼要這麼懷疑你自己啊。”
甯熾被說的很不自在,幹笑道:“是嗎?”
茜倩也笑了:“我在華夏聽到過一個詞,叫做翩翩君子,一看到你我在心中就對其有具像化的印象。”
“所以甯,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啊。”
甯熾一愣,忽然恍然大悟。
他捂住額頭,嘶了一聲:“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我竟然會陷入這種自證陷阱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或許是你太無聊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
“是啊,可能需要吃點苦頭才不會想這種無聊的事情。”
凱恩還想說些什麼,甯熾的通訊儀響了,他打開一看,是林煜。
這幾天,兩人都沒有聯絡,甯熾也差點忘了這個室友,林煜低沉的嗓音首先傳了過來:“哥哥,你這些天還好嗎?”
甯熾聽見他的語氣不太好,問道:“你怎麼了,是受傷了嗎?”
林煜點了點頭。
他皺了皺眉:“傷的重嗎?”
林煜道:“不知道。”
“……”
這真叫甯熾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他心頭隐約升起了些許擔憂,但那種擔憂就像是散沙般,并不夠熱烈。
或許是對少年的實力太過自信,又或許他們還沒建立太過親密的聯系,總之除了一點點少的可憐的心悸,甯熾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那你沒有找人幫你看看嘛?”甯熾關心道:“最好找個放心的人給你包紮傷口,在這種地方受傷,可不是什麼小事。”
“那阿熾哥哥會幫我包紮嗎?”
“我?”甯熾狐疑的指了指自己,以為他在說笑:“可是你不在我身邊嗎?”
林煜卻很認真:“你眨眨眼,我就到你面前了。”
甯熾很想說别鬧了,但是一瞬間,他忽然想到,為什麼林煜這樣嚴肅的人,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可下一刻,一聲低喃在他的背後響起。
“阿熾哥哥。”
甯熾和凱恩等人齊齊轉頭。
山蜿蜒之處,大片大片的野草,林煜腳步如履平地,一點點走了上來。
他的白色防護服上大片成垢的血,但奇異的是臉上倒是沒有絲毫痕迹,冷冷掃了兩人交疊的手,他走到甯熾面前,手臂張開,強勢的擁抱住了他。
甯熾猝不及,緊接着耳邊回蕩着少年的呢喃。
“哥哥,我好想你。”
就像撒嬌一樣。
所有人都凝固住了。
甯熾怔愣,少年如冰雪般的氣息,一時他忘記了被當場喊出哥哥這一稱呼的尴尬,在回過神來時,他幹笑兩聲,試圖推開對方。
可少年的手臂卻緊緊的鉗制住對方,箍的甯熾使不上氣力。
凱恩和茜倩在一旁驚呆了。
尤其是凱恩,見到心愛的人同别人這樣親昵,這讓他的眼中充斥了些不甘。
忽然,那少年的眼珠轉動,凜冽的掃了過來。
兩人視線相撞,凱恩瞳孔一顫。
一瞬間,殺氣騰騰的淩人氣息,猶如一張細密的大網,朝他撲面而來。
凱恩下意識後退幾步,防備的盯着這個霸占着甯熾懷抱的家夥。
等到他再次回望過去,那少年已經收回了目光,繼而用臉蹭了蹭青年的耳尖。
而甯熾對這種交鋒一無所知。
他沉浸在少年柔軟的撒嬌裡,就像是抱住了一隻小狗狗。
從前甯真還是個小女孩,也是這樣時不時就抱着他的腿撒嬌,就像個可愛的小白兔一般,雖然林煜相較于甯真來說體型過于龐大 ,但在外形和容貌上,他也有奇異的可愛之處。
但聽着少年劇烈的心跳聲,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推開他,上下檢查道:“不是說受傷了嗎,在哪裡?”
林煜道:“在背部。”
甯熾為這風輕雲淡的語氣所折服,頓了頓,拉住他的胳膊,下了山。
帳篷内。
少年将防護服的拉鍊退下,露出光果的肌膚。
果然,在那光滑的脊背處,有一道很深的印迹,似乎穿透了脊骨,衣服一退下,鮮血便像是溪流般湧在了地上。
甯熾臉頰抽搐一瞬,再看少年,連眼皮都沒眨,他不禁問道:“不疼嗎?”
林煜側目,點了點頭:“疼。”
倒是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