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我……”
甯熾提着飯快速閃人,突然,腰間一緊,他低頭一瞧,腰間卷着一條鮮紅的舌頭。
“極地蜥蜴!”
不少人驚呼,甯熾回頭一瞧,一隻銀白相間的巨大爬行動物堵在了窗口旁。
頭頂豎着三根紅毛,卷鬤胡須抖動,一雙眼珠骨碌碌轉動着,嘴中吐出的氣流,龐大的身軀大約三尺長左右,幾乎尾翼一掃,整個食堂都要淪落為廢墟。
這隻怪物立在食堂,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恐慌,飯也不吃了後,急着往外撤退,楊承志一瘸一拐的走到蜥蜴旁,擺了擺手,甯熾就被那強勁的拉力往後退縮。
“哎,我的飯!”
他用腳抵着腳後跟,然而根本沒什麼用,甯熾望向身後,楊承志正笑的極為放肆邪惡,大概預備着逮住了他,報那一室之仇。
他無奈的歎氣:“楊承志,飯要撒了,你能不能别開這麼無聊的玩笑。”
楊承志怒道:“是你先動手的!”
“我今天不報仇就不姓楊!”
他從懷中掏出一柄鋼刀,就預備着等到甯熾過來,正要上前一步捅向他,沒想到刀柄被中空攔住。
甯熾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這時,他聽見了艾希的呼叫:“甯,小心!”
甯熾可惜的想,這碗飯他到底吃不成了,眉頭一凜,反倒轉了一圈,恰好又讓自己腰上纏繞了一截舌頭。
腥氣令人幾欲作嘔,他揚起一隻腳,恰好踩住那截舌頭的中段,另一隻腳卻借力在空中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往蜥蜴的一隻眼睛踢去。
隻是預判有誤,那隻腳堪堪在蜥蜴面前劃過半圈,又被它躲了過去。
而甯熾則在半空中轉了個漂亮的弧線後,又沉重的跌落。
他在下滑前,想的是,尾椎骨一定會摔裂。
緊接着,他就被擁入了一個懷抱裡。
寒涼的觸感,渾身如墜冰窖,來人扶住他的腰,另一隻手,則穩穩當當的托住他面前的食盒。
如仙女散花般墜地。
甯熾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兩人輕飄飄落下,那人将食盒重新送入了甯熾懷中,冷冷的望向楊承志,用低沉的嗓音喝令他:“滾。”
你能想象一個人在你耳邊用牛津英語般的腔調冷冰冰的發号施令嗎,這就是甯熾的感受了,他盯着這少年優越的側臉,好半天沒緩過神來。
高大的身材,目測一米九五以上,隻能微微仰視,似乎是剛從運動室裡過來,淩亂的墨發,緊繃的肌肉上道道血痕印子,鮮白皮膚下能看到青筋彌漫,但那張臉還達不到青年的年紀,皮膚裡鮮紅的能沁出水來。
這是一個氣質偏成熟的,少年。
少年周身的冷意不用發散,抵達了四面八方,那隻吐着蛇信的蜥蜴察覺到危險,将舌頭收了回去,甯熾的襯衫被勒出印子,空着的手理了理,但褶皺已撫不平了。
媽的,他的腰肯定腫了。
楊承志手中還握着尖刀,他猜不透這少年是什麼身份,但他堅決不想将刀放下。
他打量了兩人一眼,似乎确認了無論是在外形,氣質方面兩人都不是一個陣營的人,才惡狠狠道:“你和甯熾是一夥的?”
少年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他,動也不動。
很難形容這種眼神。
仿佛從背後感到凜冽的涼意,下一秒,他就會如蟒蛇般來到自己後身邊,楊承志額頭和後背冒起了冷汗,色厲内荏:“你不要過來,我身上還有不少武器,都是最先進,最厲害的,你不要過來!”
但少年已經邁着腳步,直挺挺的走了過去。
甯熾看着他堅決的背影,直覺那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他把食盒放在旁邊的桌上,正打算調解一番,對面就傳來了楊承志的慘叫。
那個人踩在鋼鐵般堅硬的蜥蜴皮上,一隻手高高舉着,握緊了楊承志的脖子高懸在半空中。
從側面能瞧見那冷酷的面容,像是鋒利出竅的兵刃,帶着某種肅殺的意味。
甯熾登時眼皮跳了跳。
雖然楊承志平日裡最喜歡耍嘴皮子,可論道理他是華夏人,也沒有做什麼危害大衆的行為,這少年的行為,卻是奔着要他的命去的。
他心念一動,正想走過去,卻被艾希擋在了面前。
艾希臉色嚴肅:“你不能去,林會殺了你的。”
“林?”
甯熾抓住了盲點。
艾希說漏嘴了,也隻好承認:“準确的說,他的全名叫做煜·林。”
“林煜,林煜。”甯熾喃喃。
怪不得這群東歐人聽到自己的名字時,那古裡古怪的表情,感情是因為自己和這少年的姓氏相同。
如果稍微咬字含糊點,根本分不清是在喊誰。
甯熾心情複雜,艾希以為他還在擔心:“放心吧,我剛和晉中尉通了中端,他馬上就來。”
維護戰營秩序的晉越晉中尉,是戰區的後勤兼陪審,他的工作便是傳達上級的命令,以及戰營的人員支配活動。
甯熾心中幸災樂禍:這麼大的陣仗,晉越肯定又要頭疼了。
過了不久,一夥警衛走了進來,晉越手上佩着輕型能源炮槍,平常的便服也換成了紀服。
不知溝通了什麼,林煜看了晉越一眼,握住脖頸的手垂下,林承志被丢到了地闆上,似漏風的咳嗽聲在食堂裡回聲陣陣。
那條巨大蜥蜴也被收回了能量盒裡,晉越咳嗽一聲,用手勢代表着沒事了,不少在門窗邊觀望的戰士才又湧了進來。
他安排警衛押解了楊承志和林煜,倒是沒随同他們出門,而是徑直朝着甯熾二人走了過來。
“昨晚我的眼皮一直在跳,今天就知道你必定要惹事。”
一身輕便的老式風衣,他足足高了甯熾半個頭,打量着對方,語氣裡滿是無奈。
甯熾跳過了他眼中的不滿,疑惑道:“你不熱嗎?”
比起他輕薄的襯衫,這人好像活在了冬天。
“先不要讨論我的着裝了,”晉越歎了口氣,“你和林煜是什麼關系?”
甯熾這才想起這個問題。
他的确不認識對方,但方才的确是那人救了他,想到那張宛如造物主精雕細琢的臉,“我和他沒什麼關系。”
“不過,他應該是個見義勇為的好戰士……”
所有人一副被雷劈中的神色。
艾希慘白着臉,道:“見義勇為……”
“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幹笑兩聲,晉越卻是眉頭擰的更深。
在甯熾左顧右盼的疑惑中,他冷聲道:“你在撒謊。”
甯熾不解了:“我為什麼撒謊?”
他望向這位深交多年的好友:“别人不信我也就算了,你為什麼不信我……”
“話不是這麼說的,”晉越的氣歎的更沉了,“有些時候,你看到的表象并不是真相,甯熾,你這樣輕信别人,我真是感到深深的不安。”
“說人話。”
“……”晉越:“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我……”
甯熾剛想說就是一個3s戰士啊,但他立馬止住了話頭。
不對勁,晉越可不是會問出這麼簡單的問題的人。
他瞅了眼四周,不少東歐的戰士都聚集在一旁,眼神裡或惱怒,或崇拜,仿佛那少年戰士的氣息還殘存在這裡,以至于混亂停息了好一會兒,所有人還是無法自拔。
能對東歐這群石頭人産生巨大影響的,能有誰?
甯熾摹的想起了艾希剛和他說的某個傳聞,他瞥了眼對方,對方露出無奈的苦笑,甯熾再轉頭,眼神裡滿滿的驚訝,“難道他就是那個在戰場上徒手殺了上千隻變異株的人?”
“确切的說,是三千九百零一隻。”
晉越推了推眼鏡:“他還有一個稱号,叫做殺人機器,不過這都是系統内部評定的。”
甯熾嘴角微張,驚訝的合不攏。
但接下來,晉越的話又将他打入了谷底之中。
“阿熾,你既然告訴我你們倆沒有關系,為什麼,他會稱呼你,為,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