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诃終于後知後覺發現,這些人類是在試圖召喚什麼。
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鬼氣越來越重,他們召喚出來的隻會是鬼。
他蹲在眼鏡仔的腳邊,眼睜睜看着那中間血色蠕動的東西越來越大,上面似乎是一層紅色薄膜,底下有東西在動,不斷撞擊這層薄膜想要出來。
而就在此刻,所有人手機都震動了一下,發出隻有他們能聽見的叮咚一聲。
小诃不是人類,他也聽見了,偏偏頭好奇地看向手機。
在一片黑屏之中,上方一隻眼睛突然睜開,血淋淋的紅色眼珠流出血淚。
這些蜿蜒的痕迹漸漸扭曲成兩個文字:放血。
這群學生看着APP上傳來的消息,立馬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小刀,看起來是宿舍裡會出現的水果刀或是拆快遞的小刀,現在卻被他們随身攜帶着。
刀片劃破手腕皮膚,血珠一下子湧出,順着他們垂下的指尖,一滴滴落在地上,又朝着最中間的紅色凸起彙聚。
那層薄膜開始貪婪地吸收這些血液,底下蠕動掙紮的東西越來越微弱,薄膜變得越來越難以撞動。
有的人割腕的力氣小一些,沒有找對血管,血很快不流了。
他們立馬繼續用小刀在已經受傷的刀口再次重重磨下去,直到那塊爛肉變得血肉模糊流血不止才垂下手。
鮮血不斷被吸收走,幾個體弱些的學生已經臉色慘白坐在那搖搖欲墜。
小诃十分好奇地盯着他們手上的手機,比起地上奇怪的血紅色薄膜,他更加好奇為什麼這些人類要聽從一個APP的指令。
身上原本和人類小孩完全相同的外貌發生改變,皮膚變得青灰,臉上的肉凹陷進去,眼睛不再是幹淨的黑白分明,一下子變成了全黑的瞳,手上青筋蔓延到指尖,指甲變成尖銳的黑色。
他伸出手去搶眼鏡仔的手機,帶着小孩子天真又殘忍的思維,覺得隻要搶過來就是自己的。
一股莫名的力氣引導着手機從自己手上脫離,割腕到一半的眼鏡仔雙目通紅地擡起頭,視線卻突然停滞了:“小、小孩?”
小诃朝他笑:“給我。”
一點也不可愛,反而陰森森的。
眼鏡仔的手機徹底落到别人手上,原本迷離的眼睛頓時清明許多,他看着小诃恐怖的外貌,感受着手腕上尖銳的疼痛,終于後知後覺地湧上恐懼。
“有個小孩!有個小孩!”他用另一隻完好的手去扯身邊的人,嗓音都快劈叉了。
身邊的人手上鮮血不止,沒有被他幹擾,依舊緊緊抓着手機。
“你們都看不見嗎!?”眼鏡仔徹底慌了,他甚至有些記不清自己是為什麼來這裡做這些詭異的事情。
本能的卻想逃離。
眼鏡仔欲哭無淚的看着小诃:“你你你是人還是鬼啊?”
小诃歪了歪頭,他惡作劇地眨眨眼:“你猜?”
頭顱的弧度越來越奇怪,撕拉一聲那脖子居然從另一邊斷裂開了,沒有半點鮮血流出,皮肉連着筋連白色的椎骨都可以看得見。
“啊啊啊啊!”剛恢複清醒沒多久的眼鏡仔徹底被吓破魂,站起來逃跑,腿軟又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亂動,将原本閉環的學生順序打亂。
獻祭瞬間被中止,中間的血紅色薄膜不再吸收血液,也完全失去了桎梏能力,真的就如紙張一樣輕而易舉被由裡到外撞破。
裡面的東西沒了束縛,徹底魚貫而出。
被困住的居然是一隻隻白鴿。
它們發了瘋從裡面飛出來,卻又全都到處亂飛撞在了教室的牆壁上和窗戶上,就這麼活生生把自己撞死,甚至還有往教室風扇的葉片上撞,脖子被砍掉一半,隻剩半個腦袋挂在身體上重重墜落。
鴿血噴得到處都是,教室裡全是飛出來自殺的鴿子。
這場儀式被打斷,學生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手足無措,原本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睛一下子清明許多。
有人看着自己手上受傷的地方面露驚恐,也有人捂着頭試圖躲掉這群瘋掉的鴿子。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發出害怕的喊叫,眼鏡仔反應最快,他試圖去打開被反鎖的教室門,流血過多失去力氣的手卻怎麼也打不開。
扭過頭就看到那恐怖的小孩站在那看着自己,眼鏡仔慘叫一聲,幹脆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小诃抱着手機看着這混亂的一切,全黑的眼睛恢複了眼白,又一點點變回正常小孩模樣,他拍着手站在教室中間咯咯的笑,覺得他們狼狽掙紮的樣子十分好玩。
與此同時的在某個地方,有人被失敗的陣法反噬,嘴裡驟然突出一大口鮮血。
他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的血,連嘴角都顧不上擦幹淨,跌跌撞撞撲向身後緊閉的大門,面色漲紫扭曲地問:“為什麼?為什麼我的獻祭儀式會被打斷!他們不是早該沒有神志了嗎?”
大約過了幾分鐘,裡面才傳來一道不威自怒的聲音,仿佛來自天際般遙遠。
這道聲音給出了提示。
鬼童。
男人不斷喘着氣猶如喪失理智的野獸,他重複了一遍裡面傳來的聲音:“鬼童?”
“怎麼可能?哪裡來的鬼童!”他發了瘋似的砸門。
裡面停頓了幾秒,再次給出回答。
【一名叫唐潇的學生帶來的。】
“唐潇?”男人牙齒發出咔咔的聲音,像是在咀嚼某種碎骨般念着這個陌生的名字,“唐、潇。”
……
叮咚一聲。
手機震動了一下。
造成一片混亂後,小诃已經帶着别人的手機偷跑出了教學樓,此時找了棵大樹在上面晃着腿。
他好奇地看着彈出新消息的手機。
那白鴿APP無視了所有鎖屏密碼,直接強行亮了主屏。
您收到了一條新信息。
與其同時,學校裡有幾百部手機一起亮了屏。
血淋淋的文字傳導出同一個消息:[找到唐潇!!!!]
後面連着幾個感歎号,那圓點就像多餘的紅色墨水向下流淌,又好似血淚哭髒了屏幕在訴說着某種凄厲的怒火。
……
通過跟蹤組收到消息,唐潇跟着陸則來到教學樓。
連續發生了兩起教學樓跳樓自殺事件,學校已經禁止了這段時間學生來無人教室自習。
可在六樓的走廊深處,依舊有一間教室的燈是亮着的,有光隐約的滲透出來。
唐潇和陸則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加快了腳步。
教室内的窗簾被拉上了,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可是鼻尖環繞着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叫人心中無端端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