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到了出高考成績的日子。

看着林漣坐在電腦桌前，抖成篩子，秦升無奈道：“你這也太緊張了吧。”

他抱起旁邊的在和電動逗貓棒打拳擊打黑芝麻，放進林漣懷裡，“好啦，又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

“正是因為不是第一次，我才會那麼緊張啊。”林漣無奈道。

他不自覺會想起十八歲的時候，那時候他可自信了，高考一結束，他隻覺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考得好當然很棒，考不好大不了去複讀，第二年再戰就是了。

而現在，或許是年紀上來了？經曆了太多，被生活毒打了？林漣隻覺得自己完全耗不起時間，哪怕秦升總是安慰他，對他說：“沒關系，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一直支持你。”這也依然無法減少林漣心中的不安。

他想，如果這次他沒有一個出色的成績，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秦升，秦升會不會覺得他很可笑？

——他知道秦升不會這麼想他，隻是他一直無法面對未知的前途的恐懼罷了。

“喵～”

黑芝麻坐他懷裡，左聞聞，右嗅嗅，伸出手在空中擺來擺去，不知道掏什麼東西。

“唉——”

林漣長歎一口氣，摸摸貓下巴。小貓嗷嗚一口，把林漣的手指咬嘴裡磨牙。

秦升搬了一個椅子，坐在他旁邊，又給林漣倒了一杯水：“給自己一點信心嘛。”

“唉……”

林漣又歎了一口氣，滿臉憂愁。小貓咬着他的手指頭，嘴裡嘬嘬嘬，手卻放在林漣的小臂上，爪子一申一縮的踩。

“你說得對，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緊張。”林漣拿起那杯水，一飲而盡。

“那你先坐在這裡，整理心情，我做你的鼠标和輸入法，幫你上網登錄賬号看成績。”秦升說道：“看完成績我們就去吃飯，餐廳我都訂好了，我還叫了張三一起吃飯。”

林漣“哦”了一聲，低着頭，不想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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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今天看成績的人太多了，網站簡直是卡得誇張，秦升刷新網站好幾次才成功登陸進網站。

“準備好了嗎。”秦升問道，鼠标滑動到查看成績那裡，但還沒有點下去，他看了林漣一眼，林漣卻臉色發白，血色都被抽幹了，嘴唇都在發抖，可見他緊張成了什麼樣子。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點了點頭，“準備好了。”林漣咬着牙，說道，不成功便成仁，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可以說是沒有退路了，林漣萬念俱灰的想，要死就死吧。

秦升點點頭，他握住了林漣的手，别看秦升表面非常平靜，其實他心跳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可他總不能表現得比林漣這個當事人更緊張吧，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秦升深吸一口氣，手指一點，鼠标發出咔哒的點擊聲，網絡頁面火速跳轉到成績單。

隻見上面寫着：

考生：林漣

考生号：10086XXXX

語文：138

數學：141

外語（英語）：135

綜合：265

總分：679

秦升（呆滞）（震驚臉）：“多少？”

林漣也傻眼了：“會不會算錯了……”

他自己算了一遍，對啊，679分，以防萬一他又用手機計算器再算了一遍，嗯，沒錯，确實是總分679……

林漣喃喃道：“這真不是算錯了嗎？”他這個成績可比他第一次高考的時候高了快四十分了 。

“沒錯，沒錯！”秦升忽然跳到椅子上，“林漣，你成功了啊啊啊啊！！！！！”

“真的嗎？”林漣還是不敢相信，他怕到頭來隻是空歡一場，到那時候，他恐怕承受不了真實的打擊。

“真的，是真的！不信你就刷新一下看看。”說罷，秦升點擊網頁刷新，成績單重新彈出，還是679的分數，沒有一分一點的變化。

“這分數都能秒上TOP1的大學了吧！林漣，你是天才嗎？！你的智商會随着年齡的增長而增加的嗎？！”秦升抱着林漣一頓狂親，“快給我啵幾下，吸吸學霸氣。”

他的動作太大，吓得林漣懷裡的黑芝麻跳到了桌子上，黑芝麻氣不過，直接給秦升兩拳頭，秦升哈哈大笑兩聲，一把撈過奶牛小貓，把小貓抱在懷裡，盯着小貓的哈氣親了兩口。

“咦。”秦升在這裡上竄下跳，林漣隻是低着頭，愣在那裡，不知道想着什麼，相比秦升，林漣冷靜得太詭異了。

“怎麼了？”秦升疑惑道，這可不是一個人類在面對超高的考試分數的時候應該表現的反應吧，這也太過冷靜了，秦升撓撓頭，有點摸不着頭腦。

難道……難道是林漣覺得這個分數低于他的預期，不開心了嗎？秦升心中震驚，心裡想，不愧是林漣，對自己要求真高。

“這個分數已經很高了，林漣，你真的超級無敵棒。”秦升趕緊開啟誇誇模式，見林漣不說話，他又開啟踩一捧一誇誇模式。

“你看，比你年齡小的沒你聰明，比你年齡大的不僅沒你聰明，體力還沒你好，比你聰明的社會閱曆也不一定有你豐富，這說什麼什麼，說明林漣你就是站在頂端的天選之人啊！”

“什麼……”

林漣擡起頭，無奈地看着秦升。

秦升看到，林漣的眼睛微紅，透明的淚水聚集在他的眼眶中。

“我隻是覺得，這一切好像是在做夢……”

那雙眼睛，如同雨後的池塘，波瀾不斷，池水不斷溢出，留得滿臉都是，他的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

“這一切就像是在做夢……秦升，要是夢醒了，我應該怎麼辦？”

他捂着臉，哽咽不止，“我也不知道……秦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在這樣的時刻發這樣的脾氣，惹得所有人都不開心，我，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或許是我一直都活在不如意之中，忽然來這一下，我有點适應不了……”

“林漣。”秦升叫他的名字。

“嗚嗚嗚……”林漣越哭越大聲。

一旁的黑芝麻不知道他怎麼了，急的咪咪叫。

“林漣。”秦升說道。

秦升輕輕抱起小貓，放在他面前，或許是知道林漣心情不太好，小貓也沒有掙紮或者打人踢人咬人，反而還湊到林漣臉色，鼻子碰碰林漣的鼻尖，伸出舌頭安慰似的舔舔林漣的臉。

“看在黑芝麻的份上，不要哭了好不好？”秦升說道：“難過的時候就和小貓貼貼，親親小貓的臉就不會難過了。”

“喵～ ”黑芝麻還應和了一聲，想必它非常贊同秦升的說法。

“……”

好吧，确實有點效果，林漣一邊紅着眼，一邊接過小貓。

想了想，林漣覺得自己實在是情緒化，神神經經的，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還要為了這種事情哭，“對不起。”林漣又低下了頭，這次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尴尬。

秦升倒是很能理解他，這些年來他的生活起起伏伏，原本的如此優秀的人，在經曆了大學退學，至親去世等一系列打擊後，還能咬着牙努力生活，就像他說的，林漣已經很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