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覺,陳白逐把小船拴在一棵樹上,又抱來一些幹草将其虛虛的蓋住。
回去的時候,說不定還要搭這條船。
岸邊依然遊蕩着許許多多的遊魂,但這次胡麗麗沒敢上前搭話——這些都已經是确确實實的死人,饒是五百年的大狐狸,也多少有些打怵。
她搓了搓自己手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故作鎮定:“我們下一步去哪裡?”
李知返打個響指:“簡單,去找最厲害的地頭蛇。”
“你想,将近兩百個生魂從忘川河上過去,那個船夫就隻敢看看,這說明設下養魂陣的那個人非常厲害,以至于這些小鬼都不敢對他的獵物動手。”
陳白逐四下望望,茫茫一片的荒野:“這些過了奈何橋的遊魂是要去投胎的,可以跟着它們走嗎?”
李知返:“這個嘛......”
胡麗麗突然緊張道:“有人過來了!好多人!”
遠處,排列整齊的一大串遊魂正晃悠悠的朝這個方向靠近,身邊似乎還有個穿着黑衣的鬼差。
三人連忙跳進高高的草叢裡,屏住呼吸,又設了個簡單的藏匿氣息的法陣。
這一群遊魂足足有幾百個,個個都是面色慘白飄飄忽忽,那黑衣鬼差似是察覺到異常,駐足嗅聞,可終于還是沒發現什麼,跟着隊伍走遠了。
胡麗麗一屁股坐在草裡,呼哧呼哧喘氣:“那是誰?黑無常?”
李知返搖頭:“就是個小鬼差而已,黑無常其實不會做這種押送遊魂的低等差事。不過一下子有這麼多遊魂,大概是某個地方有災禍了吧。”
雖說人各有命,禍福隻在旦夕,但聽聞了還是讓人忍不住心情沉重。
陳白逐突然急促道:“有人在隊伍後面跟着!”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那隊伍尾端有一個黑影,他抓住了兩個遊魂,并飛速将它們拖離了隊伍。
而那鬼差竟然仿若未聞,依舊是自顧自的在前頭帶路。
胡麗麗氣結:“他是瞎的嗎!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李知返搖頭:“恐怕他們暗地裡有所勾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既然能讓鬼差都有所忌憚,這個人的勢力一定很大,說不定地鐵失蹤的事也跟他脫不了關系。”
三人對視,立刻達成共識。
跟上去看看!
黑影一共抓了十個遊魂,将它們塞進了儲物袋中,背在背上鬼鬼祟祟的走了。
三人在後面跟着,不多會兒便來到了一處荒山,四周雜草叢生沒有半分生氣,而那個黑影也不見了。
“竟然跟丢了?”
胡大仙氣不打一處來:“那家夥背着十多個人,還能走這麼快!”
陳白逐:“大仙,魂魄應該是沒有重量的。”
就算有,也不會很沉。
胡麗麗一擺手:“我知道,我就是生氣,怎麼就給跟丢了呢!”
“...我找到了一條小路。”
李知返從高草叢裡拱出來,指了指:“看樣子是往山上去的。”
順着小路的台階走了差不多十幾分鐘,枯木掩映之間,一座廟宇突然出現在在視線裡。
這座廟宇建造的莊嚴古樸氣勢恢宏,石階通往小小的廟門,門口還有兩個打掃衛生的小沙彌,總而言之,有種與陰間灰蒙蒙氣質截然不同的違和感。
陳白逐忍不住道:“陰間也有佛教的信衆?”
李知返搖頭:“不清楚。”
說話間,兩個小沙彌發現了他們,雙手合十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而後又低頭幹活兒了。
胡麗麗:“...什麼意思,這是在歡迎我們?”
歡迎談不上,但好像也沒有很敵對的意思。
胡麗麗試探的:“那咱們,進去看看?”
三人踏上石階,邁入了廟宇大門,期間陳白逐特意看了兩眼小沙彌,發現這兩人也是面色慘白腳步飄忽,行事動作間向提前設好的程序似的,一闆一眼。
廟宇内裡的布局也是極其大氣,院落裡地面都是由白玉石闆鋪成,主殿内供奉着巨大的佛像,像身呈金黃色,佛像閉着眼睛,雙手合十面容慈祥。
前方供桌上擺了許多碗盤貢品,是一些尋常樣式的瓜果點心,地上還有三個蒲團。
胡麗麗不由得雙手合十,虛虛拜了拜。
李知返笑道:“認得什麼佛嗎,你就瞎拜。”
“心存敬意總沒壞處。”
胡麗麗面色沉重:“主要是我心裡沒底。”
陳白逐卻輕聲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這種感覺從踏進這座寺廟的時候就有,可要說哪裡不對,具體卻又說不出什麼。
他的視線在殿内環繞:“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似的......”
除了院外那兩個小沙彌,整個寺廟空無一人,旁邊的殿裡都是空的,并沒有供奉什麼的其他佛像,供桌倒是不少,且每個桌上都擺了許多的瓜果。
仗着沒人打擾,三人将整個廟宇幾乎是翻過來找了一遍,連佛像後面的布簾都扯下來,看是不是有什麼密道一類的——畢竟這陰間竟然有一座寺廟,本來也是一件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