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離開了趙雅花的家。
一路上,羅家定情緒萎靡精神恍惚,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趙雅花的話當然還是驚醒了他——他娘不喜歡嬌嬌,他這個做父親的當然不是毫無察覺。
每每全家聚餐,小虎碗裡有荷包蛋,嬌嬌沒有,有什麼新玩具也是緊着小虎先玩,兩個孩子打鬧,小虎掐的嬌嬌胳膊上破了皮,嬌嬌隻是叫了兩聲,就被奶奶呵斥說别吓着了弟弟......
他是長子,是孝子,吃點虧沒什麼,謙讓是美德。
但一次次的忍讓帶來的是變本加厲,女兒平時跟着自己受委屈,現在連命都快要丢了,他這個做父親的難辭其咎。
......
村裡一大早出了大新聞,村口老羅家大兒子要和他娘斷親。
誰不知道老羅家的大兒子是在外面做大生意,有錢有本事還孝順,逢年過節給他娘備下的禮單一車接着一車,能填滿大半個院子。
偏他老娘是個偏心的,有什麼好東西,隻想着她那二兒子,又是出錢又是出力。
這樣的小村子難出什麼新鮮事,誰家的雞下了雙黃蛋都能傳上半個月,更何況那可是斷親!
生恩養恩都不顧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院子外面一層層圍着,都是村子裡趕來看熱鬧的,羅家定的娘坐在院子裡,哭天喊地的說當初生他如何如何艱難,又罵他如何如何不孝。
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但羅家定卻充耳不聞。
他今天隻一個人來到了這裡,所有的謾罵所有的質疑,都自己承受。
“你可以偏心我弟,但你不該這麼對嬌嬌,我也是當爹的,我要保護好自己的女兒。”
“每個月的養老錢我還是會打到你的卡上,但是不會多給,你願意全給我弟就自己餓着,還有,我以後也不會再來了,您好自為之。”
羅家定跪在院子中間,砰砰砰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就走。
遠處,李知返坐在樹杈上,啧啧道:“...還是狠不下心。”
陳白逐好脾氣的笑笑:“可能是性格原因吧,他能做到這樣也是極限了。”
不過斷親倒是一個比較明智的選擇——畢竟這個咒被解開之後,那個叫小虎的孩子,就該把壽命還回去了,到時候又是一大筆的爛賬。
但這些就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了。
趙雅花那邊也傳來消息,說願意配合,想來已經查到了官網的資料公示。
“還給什麼基金補助。”
李知返道:“如果換了我,可會直接掐着她女兒的脖子來威脅,現在解咒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就幹脆一了百了。”
但也隻是吓唬吓唬她罷了,畢竟誰也不能随意剝奪他人生命。
說到底,都是大人造孽,小孩是無辜的。
所以陳白逐的做法顯然更好。
李知返很真誠的道:“你心地良善,是個好人。”
陳白逐:“...聽着不像什麼好話。”
“.......”
李知返忍不住翻個白眼:“又想到哪裡去了!”
陳白逐眉眼彎彎,順勢抓過她的手,放在臉上蹭了蹭,然後在李知返瞪眼之前趕緊放開。
趙雅花果真是個門外人,她祖上有做咒術師的,那時候自然是風光無限,可一身的本事并沒有傳承下來,如今也隻剩下半本殘籍而已。
而這個法子便是書上唯一完整記載的。
她隻給自己留了兩年的壽數,其餘的都補給了羅嬌嬌,算是一點内疚之下的補償。
陳白逐道:“你可以搬去盤龍市,幼苗基金會為你們提供一間房子,大城市的醫療條件更好,等到合适腎源的機會更大一些。”
趙雅花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給他磕頭。
羅家定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揪起來,厲聲道:“新時代的大師不興這個!大師這麼幫你,你可别害他!”
“......”
事情已經解決,兩人便也沒有在應市待下去的必要,于是準備啟程。
羅家定聽說了十分惶恐,畢竟自從來到他老家兩位大師一直在東奔西走,都沒好好招待過,百般挽留未果,便拿出了兩百萬要作為報酬,感謝他們救了自己的女兒。
李知返指指陳白逐:“你看他像缺錢的樣子嗎?人家指頭縫裡漏出來的,都能讓你奮鬥十年。”
“大師這是做好事刷功德呢,還得趕着去下個場子,你們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到處亂說。”
兩人坐上了大巴車。
陳白逐把手機拿出來,劃着查地圖:“這趟車是去湘縣的,可那裡并沒有什麼景區。不過有好多山,而且大部分都沒有開發。”
李知返懶洋洋道:“是要殺人滅口,把你埋進大山,這地方肯定沒人能發現。”
陳白逐便控訴:“知返,你又吓唬我。”
他腳邊有一大包特産,是臨上車前羅家定夫妻特意買了執意要他們帶着的。
陳白逐翻出一袋點心:“這個據說在他們那裡很有名氣,要排隊挺久的,嘗嘗嗎?”
李知返:“不吃,會掉渣。”
陳白逐雙手做捧起狀:“吃吧,我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