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退讓多年,不過是為了以後的自由,隻差一點,一點點,她就能離開伯府,去往更自由的天地。
然而如今,全都毀了。
——
和壽堂。
蘇蘊雪和蘇蘊玉跪在堂下。
蘇蘊玉聲淚俱下地哭訴着事情的“原委”:“孫女發現花菱鬼鬼祟祟地從為容王殿下準備的廂房出來,心中懷疑,于是到廂房中查看,并未發現什麼不妥,便出來找到花菱質問她,才知她竟然聽從三妹妹的命令,偷偷往廂房的香爐中放了,放了髒東西!”
“孫女知道後匆匆往回趕,希望趕在容王進去之前把那隻香爐拿出來扔掉,誰知回去的時候發現廂房的門開着,香爐已經摔倒在地上。容王殿下應是……應是已經中了藥了,人卻不知所蹤,至于後來為何三妹妹會和容王殿下單獨待在文嘉館裡,孫女就不知道了……”
蘇蘊玉這番話真可謂是漏洞百出,她發現花菱行為可疑,不當場質問,卻偏偏要進屋查看一番後才去找花菱,這其中拖延的時間是為了什麼?
老夫人端坐在羅漢床上,手中的金珀珠串被捏的咯吱作響,她冷冷地盯着蘇蘊雪和蘇蘊玉,眼神萬分厭惡。
蘇柏年和蘇柏立夫婦臉色都十分難看。
尤其是周氏,惡狠狠地瞪着跪在堂下的兩人,若不是顧及身份和教養,她恨不得撲上去活活撕了這兩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老夫人問蘇蘊雪。
蘇蘊珠坐在周氏身邊,盯着蘇蘊雪,神色冰冷,眼中恨意洶湧,已然動了殺心。
蘇蘊雪擡頭,此時的她褪去了怯懦的僞裝,毫不畏懼地直視衆人,直截了當地戳破蘇蘊玉的謊言:“花菱是太太給我的丫頭,她的賣身契可是在太太身……”
“啪!”
蘇蘊雪話未說完就被何氏一耳光扇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你這個下作胚子少來攀扯!上次就是你故意跑到花園裡勾引容王,這次還不死心,你自甘下賤還想把髒水往我身上潑!我瘋了才會讓花菱做這種事!和你那個下賤的娘一樣卑鄙無恥!”
何氏下手很重,蘇蘊雪被打的眼前昏黑,半晌才回過神來,耳朵一陣陣嗡鳴,幾乎聽不到何氏在罵些什麼。
何氏如此粗暴地打斷蘇蘊雪的話,還故意曲解蘇蘊雪話中之意,将矛頭往自己身上引,很明顯她也知道這件事和蘇蘊玉脫不了幹系。
“老二家的!”老夫人怒喝。
何氏終歸忌憚老夫人,不再罵罵咧咧,悻悻坐了回去。
老夫人才對着堂下冷冷道:“你竟敢給親王下藥,若是容王有個什麼好歹,我們全家死十回都不夠。”
這話不知是對蘇蘊玉說的還是蘇蘊雪說的。
容王在廂房更衣的時候中了藥,離開後偏偏又在與廂房相隔不遠的文嘉館遇到了蘇蘊雪。
衆人在文嘉館找到容王時,看到的正是姿勢暧昧交疊在一起的男女。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容王不慌不忙起身,慢條斯理地整了整不曾亂過的衣裳,冷冷地對門口呆愣的蘇家人說:“既然你蘇家的女兒一個個千方百計地想要入本王府邸,那本王就賞你們一個恩典,她——”容王伸手指着伏在榻上失魂落魄的少女,清冷的鳳目滿含譏嘲與不屑,“兩月後為媵陪嫁容王府。”
蘇蘊雪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藥是蘇蘊玉下的無疑,可為什麼最後容王遇到的不是蘇蘊玉而是她?
為什麼事情偏偏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臉上火辣辣的疼時刻提醒蘇蘊雪,今晚發生的事情不是做夢。
她艱難地開口:“我沒有,不是我。”
蘇蘊玉跪在一邊,隻一味哭泣,也不說話。
老夫人閉目半晌,終是沉沉歎了口氣,問周氏:“客人可都送走了?”
周氏神情僵硬道:“都走了。”
事發時,賓客都留在疏影樓,是以今夜之事蘇家很快就遮掩過去,賓客并不知曉。
隻是今夜而已。
容王隻不過參加了一次伯府的中秋宴,就要讓伯府一個庶出的女兒入府做媵,這個消息外界遲早會知道。
今夜過後,滿京城的人隻會更加猜疑伯府的中秋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老夫人聞言道:“這種事情,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與其之後讓外人胡說八道,不如我們自己先把事情定了性。對外就說三丫頭不慎落水,被容王路過所救,因不忍女兒家清白蒙塵,特恩準其入府為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