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束白也注意到了,在小哥上菜期間問了一嘴才知道,那家孩子找到了,隻不過是屍體找到了。
聽到這個回答,兩個人都沒說話,沉默蔓延,直到小馄饨被端上來。
“我要去調一個蘸料,你要不要一起去?”
“馄饨也需要嗎?”
這倒是新奇。卓淮森起身,跟上她的腳步,一路走到收銀台前面,他才發現擺滿各色調料的那一角。
溫束白撿了兩個碟子,遞給他一個,邊舀起一點熟芝麻道:“各地吃法不一樣,他們這裡是開設蘸料區的,到時候可以把蘸料倒進去,或者把馄饨舀出來。”
看着她熟練的模樣,卓淮森應了聲,側身在她旁邊,隔開端着湯湯水水的夥計。
兩人回去的時候菜品也都上齊了,服務員核對完後說了句用餐愉快後便離開了。他學着溫束白的樣子把蘸料倒進湯裡,攪和均勻後舀起一個嘗了嘗,味道意外的不錯。隻不過他吃不了辣,沒過一會白皙的皮膚就染上酡色一片。
身後聲音越來越大,笑聲甚至有些震耳,還是經過服務員的提醒後才小了點。可他哪在這樣的地方吃過飯,眉頭皺得揉都揉不開,像是有些不悅。
溫束白抽了兩張紙遞過去,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之前來的時候沒有這麼吵過。”
“沒事,隻是有點不習慣而已。”
他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都是安靜的、悅耳的,一時間接觸到這麼嘈雜的聲音,除了不适應外就是真正步入煙火地的陌生感。
吃的差不多時,溫束白才發現剛剛遞過去的那兩張是最後的紙巾了,正準備起身去前台要一份時,卓淮森先她一步,道:“我去吧。”
她看看隐不住的高大背影,又将視線落在小桌上自端上來就被放在一邊的兩碗油茶,笑意藏不住。
正把東西清開時,從旁邊走過來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攥緊了握在胸口上的手機,小臉通紅,猶猶豫豫。溫束白瞄了一眼等着服務員拿紙的卓淮森,道:“那位先生…”
女孩一驚,還沒說完就被她忙着打斷了:“不不不,我、我是想問,可不可以要姐姐你的、你的聯系方式…”
末尾的音調細如蚊蠅,在這吵鬧的地方她幾乎要聽不到,身邊那個女孩好像也是這麼想的,替她又重複了一遍:“姐姐,她是想要你的聯系方式,你好漂亮啊。”
直白的誇贊讓人不禁嘴角上揚,溫束白收起打量的目光,點點頭:“當然可以,你們也很漂亮呀,還是學生嗎?”
“對,我們是一中的。”
卓淮森遠遠就看到她跟兩個小女孩交談甚歡的模樣,走過來把紙放進盒子裡,直到她擺手送兩人離開後也沒說話。
“真好,真青春啊。”
溫束白感歎了一句,才轉過頭去看沉默不語的他,心裡起了逗弄的意思。
“來,最後一份了,嘗嘗吧,特地為你點的。”
卓淮森聽到那兩個字,繃着的嘴角松下來,淡淡嗯了一聲。
可誰知道剛喝了一口眉頭就忍不住皺緊,他強忍着不适感咽了下去,緩了好一會才看向憋不住笑的溫束白,道:“這是什麼?”
“油茶呀哈哈哈哈哈。”笑了一會,才繼續道:“怎麼樣?感覺怎麼樣?好喝嗎?”
卓淮森表情有點難以言喻,幽幽眼神完全暴露了情緒。
又笑了一陣,溫束白才放過他,拭去眼角的淚水,道:“我也是之前被坑着喝的,但其實這個茶的好處還很多呢,聽說可以養生。現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回甘的味道?”
她神色正經,不待他回答也捧起了自己的那碗,朝着他的輕磕了一下,眼睛裡漾着笑:“恭喜你,‘首演’順利結束!辛苦啦!”
說完,沿着碗邊喝了一大口。看着對面人滿足的模樣,卓淮森默住,盯了會那碗茶後,皺着鼻子再次嘗試。
歇了一會,兩個人結了賬,從館子裡出去。十一月中了,涼意漸盛,溫束白攏攏開衫,跟在卓淮森身後,擡眼望向對面。
兩地分差很很明顯,這裡的街邊小吃比較多,而過了馬路,再往深處走就是還亮着燈的辦公樓。卓淮森餘光看到閑散漫走的她,腳步半收,結果沒過多久就聽到她感歎:“真懷念啊。”
“溫小姐中學也是在這裡上的?”
“那不是,我中學在附中上的。”
雖然調查資料他早已經看過,但聽到本人這麼說,他眸光還是不由自主閃動了一瞬,瞳色微暗。聲音還在繼續:“我隻是懷念青春而已。附中那裡其實也有一條類似的美食小街,每周五我會跟朋友在那裡轉一圈然後再回去,不過現在也不知道在不在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已經并肩同行了,溫束白沒有察覺,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而他隻是默默聽着,那些他從未參與過的歲月裡發生的大小趣事,偶爾将人遮住,隔開那些路過的人或者車。
忽的,聲音戛然而止。卓淮森好奇偏頭,順着她停住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個老爺爺在路邊賣氣球。
各色各樣的氫氣球被拴上線,統一握在手中,溫束白看了一會,目光柔軟道:“我對這個其實沒有很大的印象,唯一一次是上晚課前,也是一個老爺爺,在校門口賣氣球。可惜教室裡不能帶,而等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走了。其實我完全不缺氣球,如果想要,我可以有一大把,但莫名的,那個瞬間就特别想要。”
說着說着,她笑意更大,“當時還跟媽媽鬧了變扭,吵着說不想要上學了這種話。現在想來,真不應該啊。”
話音落,身旁沉默許久的人說了第二句話:
“你喜歡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