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悠：……

她沉默的用着晚膳。

不管甯邵是不是真的殺人會想吐，但她想着那雙布滿血迹的手，是有點沒了胃口。

生理有些反胃，但菜又實在可口。

“鬧什麼小脾氣。”

甯邵靠着榻，骨節分明的手指端着茶杯。

江雲悠咀嚼的動作一頓。

她上輩子是個律師，在學生時代曾長時間兼職過聲優，對各種聲線不說了如指掌，但也算見多識廣，此刻還是有點驚歎甯邵嗓音的得天獨厚。

平淡的叙述都如此，不敢想用這把嗓子哄人會是什麼感覺。

“謝陛下關懷。”江雲悠不知道甯邵如何看出來的，心中不由警惕幾分，她不應有太多個人情緒，“臣隻是想速度快些。”

甯邵不置可否。

他将手中的茶倒掉。

這是他自己泡的第二次茶，還是不滿意。

“泡的時間太長了。”江雲悠默默地看了眼，她其實以為甯邵會差個人來學，沒想到親自動手，“再少半盞水。”

說完這句話江雲悠就未再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在長身體，她近日食量大了些，不過在甯邵面前，終究還是不太自在。

明日一定用了晚膳再來。

江雲悠下定決心。

等宮女将飯菜撤走，甯邵往她面前放了杯茶，江雲悠本就挺着的背更直了，“謝陛下。”

她等着問話，甯邵也很快開口，隻是内容跟她想的差得十萬八千裡。

“可有意中人了？”

不會是要賜婚吧？

江雲悠想了想，雖然娘親有中意的人家，但是沒聽雲峥說過喜歡誰，“臣并無心儀女子。”

“男子呢？”

江雲悠愕然擡眸。

她突然反應過來，先前甯邵說她瞞着的心思，是指，她瞞着喜歡男子這件事？

所以剛剛……甯邵不會覺得自己對他有非分之想吧？

嘶。

“陛下何出此言？”

江雲悠沒有直接否認，甯邵如此問，肯定有他的依據。

“不必緊張。”甯邵看着江雲悠，燭火映着她清冷的俊氣眉眼，“那日在朝中除了江大人以外，還有一人想為你求情，你可知是誰？”

是秦霍。

“朕隻是有些驚訝……還有點好奇罷了。”

江雲悠心中也浮現出答案，眸間微動。

那日的事她至今想起都心有餘悸，也沒想到秦霍會有此舉動，她想起那個似乎要将她勒入骨的擁抱。

“臣還未考慮過終身大事。”

江雲悠垂首。

“嗯。”甯邵應了聲，又不緊不慢地道：“若卿需要，朕可為你們賜婚。”

“謝陛下。”

迎着暗含審視的目光，江雲悠隻得應下，心中有幾分慶幸還好不是發現請調軍中的事。

不過朝堂上那麼多人，甯邵看着懶散不耐，連這些動靜也能察覺，怕是幹慣了扮豬吃老虎的事，心裡指不定多有譜。

“下去吧。”

江雲悠沒動，見甯邵看過來，她有些磕巴道：“陛下，還、不歇息嗎？”

她還記挂着找機會同甯邵接觸這事。

若甯邵先起身，她自然要往後撤，等他從旁路過的時候，就可以順勢假裝不小心碰倒茶壺，躲避的時候就可以接觸到甯邵。

但他并沒有要先起身歇息的意思。

“快了。”甯邵說，他看了江雲悠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行，朕也早些歇息。”

他擺了擺手，宮女很快上前将一幹用物收了下去。

動作之快，甯邵甚至剛起身整理好衣擺。

江雲悠：……

“嗯？”

“臣告退。”

江雲悠回了自己屋，雲迎已經領着人安頓好一切，她躺上床，不知道多久後，又睜開眼。

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竟有些睡不着。

“雲迎，”江雲悠坐起來，“幾時了？”

“回小主，子時五刻。”雲迎剛讓人将燈點亮，聞聲上前，“可是有何不合心之處？”

屋裡的東西她都差人換過，但不知江雲悠喜不喜歡。

快一點鐘了。

江雲悠往外瞥了眼，往日這個點，她早就睡得喊醒都費功夫了，哪會如此輾轉反側。

她搖了搖頭，“都挺好，我出去走走。”

雲迎欲言又止，還是差人取來薄披風，“奴陪小主一起。”

江雲悠本想拒絕，但想了想這在宮中，有個宮裡人一起不容易出錯，便也同意了。

這是偏房，也沒自己的院子，但勝在寬闊奢華，連廊裡弄都有小花園的感覺，江雲悠吹了會風，感覺有了困意。

正準備往回走，忽地瞥見甯邵寝宮亮着的光。

“陛下還未歇息？”

江雲悠折返的腳步停了停。

都這個點了，缺覺的人怎麼可能不困，難道……這頭疾是在騙她？

江雲悠一激靈，那點困意也飛走了，“我去看看，你在這等我就行。”

“是。”雲迎将手中的燈遞給江雲悠，“小主慢些。”

江雲悠提着燈上前，她想了想還是放棄從窗戶偷窺——在陛下寝宮外狗狗祟祟，怕一個不小心被當做刺客誤傷。

她這般想着，轉過彎，卻險些驚叫出來。

黑乎乎的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