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皇帝皇後心裡都是更相中着陸郴的。在他二人眼裡,陸郴年少有為,進退有度,年紀輕輕就将氏族内的事兒料理得服服帖帖。
有他祖父之風。
皇帝有心培養他,有了白家助力,陸郴的路也好走些。
另他雙親早逝,自也就不存在什麼婆母問題。整個陸家慕容卿一人獨大,至于子嗣,她想養就從妾室抱了,不想養就這麼一直到壽終正寝也無什麼不好。
總皇家護着,沒人能虧待了她去。
皇帝賜婚旨意始終不下,是念了沈止那句有法子破了慕容卿批命。沈止既說了這話,先不說真假,隻說是真的,那定是要了親事來換。
若慕容卿能長命百歲,皇帝逼着沈止也會要了這破局法子。關鍵是沈家不是能逼的人家,他沈止沈灼淵倔強骨頭也不是那麼好啃。
皇帝已經是明裡暗裡點了沈止不少次,可一點到此處,沈止就求賜婚,讓人氣得沒法接茬兒。
他心疼慕容卿,真切将這丫頭當了女兒看,是以最近外頭關于這三人的事兒才沒過問。
皇帝也想着,萬一慕容卿移情到了沈止身上,那當初沈止說的那事兒就能好好逼問逼問了。
比起慕容卿之心意,他和皇後喜好并不重要,還是都盼着慕容卿,能一直好好活下去的。
眼下來看,慕容卿的心是被這兩個不省心的小子撕扯成了兩半,怕是她自己都不曉得要嫁給誰了。
皇帝沒覺着慕容卿一定得嫁人,壽數不過三十,這短短日子裡他就是不管她如何都要将慕容卿捧着護着到死為止。
于是這會兒慕容卿可憐兮兮燒着念了陸郴與沈止名字,皇帝心裡沒覺着慕容卿有何過錯,而是怨怪上了這兩個小子,不該讓他從小護着的寶貝女兒憂思至此。
皇帝咳嗽完,盤着手裡的珠串,他看着陸郴跪下,在其開口之前道:“昨兒你同康甯在亭子裡說了什麼,以緻于她連夜就起了燒。”
陸郴頓覺大意了,宮中到底還是皇帝的地盤兒,他想着自己同豫王所做所為皇帝還是默許着的,是以換了個說法道:“微臣是求郡主,不要同沈司官再有往來,争論處言語有急許是傷了她的心。”
這話皇帝還是信的,他撫了撫額道:“康甯親事兒還沒定,你管她同誰有了往來,你小子是不是管太寬了。”
這話是偏心得沒了邊兒,說得皇後都斜了皇帝一眼。皇帝被皇後瞪了,也知道這話是有點過,便又道:“康甯小孩子心性兒,有時碰見新鮮的一回兩回丢不開手也是有的,可她這麼乖,又不會過分。你忍忍哄着就是了。”
喜鵲黃鹂饒是再擔心慕容卿,聞言都有些崩不住神色中的笑意低了頭。
這都快是直說了就算郡主給你戴了綠帽子,你也得忍着的意思了。
皇後見皇帝越說越離譜,找了理由将人請走。皇帝先還不願意,想繼續摻合,無奈皇後不允。
皇帝走了,皇後屏退了宮人,在寝卧内隻她三人時候,才問陸郴:“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陸郴自然不會改口。
“卿卿曾同本宮說,不想再嫁你了,她是個良善性子,也不是喜新厭舊之人,本宮不信若你什麼都沒做她就會如此。”
于陸郴的立場來說,他就是什麼都沒做,可他意識不到恰恰是什麼都沒做才成就了如今局面。
他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微臣一如往昔,唯一錯的地方便是不該讓沈灼淵見了卿卿。微臣不曉得他所圖謀,今年以前也都如常,隻這大半年他時常引誘癡纏了卿卿。卿卿心性兒不穩,被糾纏了便覺着 我不好了。”
皇後從陸郴這話裡聽出了莫大的委屈。她曉得陸郴沒爹沒娘,偶爾行事偏執些,但對卿卿是一腔真心。她也曉得白家不喜陸郴,時常阻撓。
她身居高位,看這事兒考慮的與白家不同,拿捏陸家還是要比沈家容易許多。
心裡是向着陸郴多的。
不過沈止什麼性子她也曉得,那麼個冷直的人會誘惑人?皇後這可就不信了。
兒女間情事暫掰扯不清楚,皇後将這團亂麻暫先撂下了,隻盼着慕容卿身子能趕快好起來。
“本宮已是知會了荷花夫人進宮了,在她來前,你先陪陪卿卿吧。”
屋檐上石頭風鈴在側角處發出悶悶聲響。
陸郴雖說與慕容卿熟稔,可她的閨房,他這還是頭一回見着。不同于他想象中的擁擠,反倒開闊雅緻。
那估摸靜雅堂也是差不多的布置。
陸郴坐到床側,見慕容卿臉色蒼白,額頭處燙得厲害。他收回手,握住了慕容卿的手,捉了她的五指湊到嘴邊親了親。
“膽子那麼小,幾句話就高燒,可就怎麼就被灼淵哄騙了去。”陸郴捏了捏她的手心:“原是早就不想嫁我了嗎?”
他不禁笑起,伸了左手撫了她的臉:“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不嫁我。”
嘴巴裡說着教人生寒的話,可手上動作又是輕柔。